周良鱼放心了, 摊开手臂翻了个身,只是身下像是被东西硌到了,他从身后使劲儿一拽,一个锦盒被拽了出来, 是他先前出门之前随意扔在床榻上的空锦盒。
一看到这锦盒, 周良鱼就想起来被赵誉城“抢”走的玉石, 眼神幽怨了起来,不过这趟出门,心境改变了不少, 再看到, 其实也没这么生气了。
尤其是先前在乐坊, 赵誉城不仅救了他, 还“牺牲”了一枚玉佩,这样一来一往, 他反倒是占了便宜。
周良鱼将空锦盒扔在一边,从一旁拿过焦堂宗送过来的第二个锦盒,明个儿等告诉了焦糖身世就将这个送去给佳佳,顺便一起去一趟玉坊, 选个玉佩还给赵誉城那厮好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良鱼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他歪过头, 重新看向那个空锦盒, 因为被扔了好几次, 此时歪侧着, 烛光一晃,有点闪闪的红光。
周良鱼奇怪地探过手又拿了过来,空的啊?
可怎么有红光闪耀?
就像是……
他不信邪地摸了摸,这一摸……
周良鱼蹭的坐起身,掀开了锦盒里垫着的那层红色绸缎,就瞧见先前被赵誉城拿走的玉石,竟然还稳稳当当躺在里面。
周良鱼:“…………”你大爷的赵誉城,你有本事骗我,你有种就真的拿走啊!
周良鱼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无情的碾压了,但是想想最后玉石又回来,他这没亏啊,就决定不跟这厮计较了。
喜滋滋地拿过两枚玉石,躺在那里比照着,一模一样,明个儿给佳佳哪个好呢?
结果没拿稳,两枚玉石都砸在了脸上,周良鱼反射性地闭上眼,等坐起身回身一看,懵逼了:卧槽……完犊子,两枚混了。
算了算了,反正长得都一样,他随意选了一枚,将另外一枚塞进了梳妆台的匣子里,喜滋滋打算明日去找佳佳,还算是第一枚哒。
周良鱼心情极好的睡着了,而另一边誉王府里,却是灯火通明,小王爷遇刺,燕帝召了人进宫刚放出来,夸奖了赵誉城一番,令厉王迅速彻查到底是何人所为。
赵誉城回到府中书房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将消息递了上来。
赵誉城面无表情翻看完:“就这些?”
心腹单膝跪地:“回禀王爷,那些都是死士,身手都是一等一的,我们派出去的人没追到,不过查到了些微蛛丝马迹,只知道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组织,不知对方为何要置荆小王爷与死地。”
赵誉城眯眼:“神秘组织?确定?”
心腹颌首:“十之七八。”
赵誉城沉默片许,吩咐:“从大荆国皇室那条线去查,尤其是珏太子。”
心腹诧异抬头:“王爷怀疑是大荆国内讧?”
赵誉城嗯了声,挥手,心腹立刻下去查了。
赵誉城之所以怀疑是珏太子所为,因为这荆珏乃大荆国太子,这人为人嫉恶如仇,荆秉彦此人在大荆国人人得而诛之,他放任其为非作歹这么久,无非是不想在大荆国出手给摄政王发难的理由,可这里是大燕,是唯一的好机会。
另一个怀疑这次刺杀是珏太子的理由,是刺客来自某个神秘组织,从对方的伸手来看,怕不是一般的组织。
而当年这珏太子本不愿意当这个太子,十多年前就离开皇宫浪迹江湖,无人知晓他的下落,直到十年前大荆国皇帝重病,摄政王对皇位虎视耽耽,对方突然回宫力挽狂澜,将皇帝的命保住了,也稳住了局势,与摄政王斗了十年。
而大荆国摄政王之所以不敢动手,没敢反了,听说就是因为这太子当年离宫几年,混迹江湖,身后有一个神秘组织,只要摄政王敢冒然动手,就会有人取他项上人头。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敢杀荆小王爷,还牵扯到江湖人士,那极大可能是这珏太子所为。
翌日一早,赵誉城得到了手下禀告来的消息,果然不出他所料,幕后之人正是荆珏,不仅如此……
“你说珏太子秘密来了燕京?”赵誉城皱眉,“可知他来京所为何事?”
心腹回禀道:“暂时还查不到,不过奇怪的是,这珏太子是与杀手一行人是分开来的,也晚了使臣一行人一月有余,像是突然决定来的。”他们废了不少功夫才查到,若不是王爷说了珏太子这条线,他们根本查不到对方头上。
赵誉城眉头紧皱,珏太子不想与摄政王正式撕破脸,那就没理由专门冒险亲自来这一趟,他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可却突然来了,这一点着实奇怪:“珏太子此刻在燕京城何处?”
心腹道:“我们得到消息时,对方正在一家琴坊。”
赵誉城站起身:“走……去会会这珏太子。”
他要知晓对方是敌是友,只是单纯来除掉荆小王爷,还是另有所图。
只不过赵誉城到琴坊时,琴坊的东家亲自前来接待,得到赵誉城的询问,回禀道:“王爷,半个时辰前的确有位贵公子来过,跟你们描述的极像,不过……对方只是询问了一些焦公子的事,就走了。”
“焦公子?”赵誉城脑海里闪过周良鱼身后时常跟着的那位男宠,“他可说了去哪儿?”
东家摇头:“这个没说,对方好像只是来确定焦公子是不是被良公主强买走了,得到肯定答复脸色很不好看,就走了。至于去哪儿了,小的着实不知。”
赵誉城眉头紧锁,只询问了是否被强买走?
赵誉城脑海里闪过这珏太子嫉恶如仇的性子,薄唇冷抿,蓦地转身:“去良公主府!”
而另一边良公主府,周良鱼用过早膳之后,就把焦堂宗给喊到了寝殿。
只是一直犹疑着不知怎么开口,才能不让焦糖不那么难受,最后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一咬牙:“焦糖啊,昨晚上本来就应该跟你说的,但思来想去还是拖到了今日,等下我说的事……你要是难受了,我肩膀给你,你尽管靠,别窝在心里,想哭咱就哭,男子汉大丈夫,偶尔哭一哭别人也瞧不见。”
焦堂宗被周良鱼这凝重的表情说的心里毛毛的:“公主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只求公主不要知道那个人当年处决了那贼人,除此之外,别的他都能接受。
周良鱼一激灵:莫不是焦糖猜到了?“那个……你爹的人找来了!”
周良鱼迅速说完,不敢看焦堂宗,只是等了好半天,没听到动静,忍不住偷偷抬头,眯开一条眼缝,却在看到焦堂宗淡定的模样时,愣住了:“焦糖我说真的,你爹的人找过来了。”
“公主你又骗属下,我爹早就死了,当年……我小的时候我娘跟我说的。”焦堂宗脸上很淡定,声音也沉静自然,云淡风轻。
周良鱼本来听到这话还想解释,目光陡然落在他放在膝盖上死死攥着还拼命忍着颤抖的手,心一软,明白焦糖不是不信,而是不想信。
如果对方没死,如果对方好好的,为什么不来找他们母子?
为什么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出现?
要让他娘为了救他不得已入了那魔窟死的那么凄惨,而他那时候在哪儿?
如今他活的很好,他娘也已经入了土大仇得报,他没有父亲,他的父亲……早就死了。
周良鱼懂了,心却难受得很,主动握住了焦堂宗放在膝盖上攥得发白的手背,“焦糖啊,你放心,我就是跟你说一说,你要是不愿意……都看你的选择,那我们就不认。我还没告诉别人,如今就你,就我,还有誉王知道,誉王也不是多嘴的人,不想认咱就不认,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你就永远是我公主府的人……”
焦堂宗垂着眼,眼圈有些红,“公主……你当年救了属下,属下永远都是公主府的人。属下不想走……”
“好好好,不走不走。”周良鱼还是第一次见到焦堂宗这么脆弱的模样,挪过去,哥俩儿好的搂住了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肩膀,焦堂宗大概是不想让周良鱼看到他这模样,偏过头,轻嗯了声。
周良鱼松了口气,没有松开手,继续安抚地拍着焦堂宗的肩膀,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拍着拍着,觉得浑身毛毛的,像是被野兽盯上了一般,他疑惑地转身抬头往外看。
他们先前是坐在挨着窗棂回廊的软榻上的,焦堂宗是侧坐着的,此刻头偏到了一边,他则是在里侧,刚好挨着窗棂。
周良鱼这么一抬头往外看,就看到九曲回廊外的一棵的梨花树干上,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人,长身而立,脸上带着一枚玉质面具,瞧不出模样,但是露出的一双眼,却是阴沉冷漠,吓得周良鱼心底卧槽了一声:这人怎么闯进来的?这里好歹是公主府啊!
焦堂宗神色有些恍惚,不过周良鱼一哆嗦他还是察觉到了,抬眼:“公主?”
结果偏过头顺着周良鱼的视线看过去,等看到那人时,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站到了软榻前,难以置信地瞧着那人,眼底闪烁着什么,张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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