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没有继续说,只是眉眼温柔地笑着,轻轻拍着时暖暖的背。
过了一会儿,她才温声道:“暖暖,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向死而生的,一个人的人生有很多不确定,唯一确定的就是我们终有一天会走向死亡。”
时暖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流出一滴泪来。
“妈妈不愿意像很多人一样,害怕死亡,把它当成世界上最可怕最恐怖的事情,然后拼了命地逃啊逃啊,直到满身狼藉头破血流,直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才绝望地被它拖入深渊。”
“妈妈想,既然拼尽全力过了没有效果,既然死神一定要来接我,那我要做的,就是跟我爱的一切告别,然后坦然地走向它。”
“我会告诉它,我的身后有很多爱我的人,还有一只被我养的肥肥胖胖的小橘猫。”
“我不怕你。”
这样的话温兰跟她说过很多次,时暖暖每次听完,心里总是升起一种自豪感,紧接着伴随的是更加令她心如刀割般的痛苦。
我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妈妈。
我马上就要失去她了。
一旦这样想着,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温兰笑着叹口气:“好了暖暖,我们不说这个,说点别的,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时暖暖知道温兰在转移话题,她还是很配合地扬起笑脸:“母亲大人你问。”
温兰细细看着女儿,发现她的女儿脸上有泪痕,眼角通红,眼眶却含着泪,在抬头看她的时候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心里泛起丝丝酸意和甜意。
她的女儿,真的已经长成一个可以忍着眼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她问了第一个问题。
“暖暖,那个小霜……你会不会跟她撒娇,她又……会不会愿意哄你?”
时暖暖一愣,没想到温兰会问起祁霜来。
“她……”时暖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跟祁霜撒过娇,祁霜又是什么反应。
但她还是笑着肯定道:“会。”
温兰展颜,又问道:“她……我在网上搜索了她,是在国外理工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是辰然集团的总裁了,那她……会不会做饭呀。”
不管她是多厉害的人,温兰最关心的,还是几乎没进过厨房的时暖暖结婚以后,能不能得到很多的照顾。
时暖暖一下子笑了,刚刚撑着没掉的眼泪也被笑了出来,她伸手抹了抹,有些扭扭捏捏道:“她,她会做的,而且做的可好吃了。”
温兰也笑开了,顿了下,问道:“那……暖暖,你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才跟她结婚的吗?”
时暖暖愣了下,下意识就想说是。
温兰又道:“妈妈很怕,是因为我跟你说过想看到你结婚,有归宿的样子,你才一着急,就跟人家结婚了。”
她有些自责地摸了摸时暖暖的头:“那天你跟小霜来家里,跟我们说你们要结婚的时候,我跟你爸爸其实都很忐忑,你们走后,我反思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我的言论给你造成了逼迫,你爸爸说应该不会的,暖暖有自己的判断,可我总怕你是因为我,妈妈现在想跟你道个歉,那段时间我刚得知自己时日不多,总是想很多,想我走了,以后你爸爸走了,剩下的人生你没有人陪着,该怎么办。可我现在想明白了,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人唯一的归宿是死亡,人活着的最终目的不是金钱,不是名誉,不是婚姻,不是家庭,是到了生命最后一刻,走马观花,你能觉得自己没有白活,那才是成为了天底下最快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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