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恐惧攀升至最高点时,左后方骤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军人在齐步跑,吓得她啪嗒一声踩进一个深深的水坑,发出清脆的响动。
她瞬间慌了神,以为是来抓自己的,拔腿就跑,结果刚迈出两步,湿答答的双脚一滑,齐刷刷崴进一道排水沟里。
骨骼脆响一声后,她吃痛地栽倒在地,包裹也摔在身旁,幸好系得紧,否则更有她受的。
疼痛还是次要的,她首先感受到的是绝望与无措,即便那队脚步声渐行渐远,根本就与她无关。
整个下半身都浸泡在脏污冰冷的水沟里,两只脚踝也肿痛无比,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像一只瘸腿的丧家犬,浑身贴满烂菜叶,夹着尾巴四处逃窜……
难道要在这水沟里呆坐一夜,等着天一亮被他揪回去吗?
也许还没熬到天亮,她就被冻死了,她悲伤地想,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起来。
脚踝不动还好,一触碰就疼得她冷汗狂飙,根本一丝力气也使不上,和上次疼痛等级差不多,然而上次她伤的只是一只脚,并且还有一个心眼坏但却十分靠谱的帮助者。
现在,她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费了好大劲儿才靠着两只手臂支撑,将下半身从冷水中蠕动了出来,但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甚至连翻个身都是妄想。
除非有关公刮骨疗毒的毅力,否则任何需要活动脚踝的动作,她都难以完成。
这可怎么办……她咬着下唇,焦急地想,努力屏退不断冒尖的各种消极念头,试图寻找出一个解决困境的方案。
然而事实给了她一巴掌,四周不仅没有民宅,甚至连能遮蔽身体的水井、石磨、水缸都没有,空荡荡又冷清清。
她彻底陷入了绝望,甚至后悔了自己的冒失行动。
如果没有慌不择路地出逃,她此刻至少还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想要多少炭就加多少,长公子虽然老是欺负她,吃穿用度却从不苛待……
她打了个哆嗦,赶紧屏退这个软弱的想法,就在她即将陷入第二轮绝望之时,一道马车声,从身后她方才拐出的巷子深处辚辚传出,一路响过来。
宛如灯塔里射出了一束光,她急切地扭头去看,使劲挥了挥手臂。
哪怕是追兵,她也不在乎了,总好过在黑夜冰冷的街道上挺尸一夜。
马车在距离她两米开外的位置停下,赶车的是个蓄须的中年人,他扯住缰绳,眯起眼睛、伸长脖子辨认了一会儿,惊讶地发现前面的一团黑暗中,扭身坐着的居然是一位少女,正满脸急切地望着他,眸子仿佛会发光。
他一时愣住,直到马车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传出家主清贵温和的嗓音。
“怎么突然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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