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女子,他或许会上前耐心询问一二,可面对她,他大约是懒得分辨是非,巴不得揪住她的小辫子,不分青红皂白好好修理一番。
这便是她对他的认知,也是她如此胆怯的缘由。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他突然扑上来——”
楚萸焦急地为自己辩解,然而话说到一半,仰躺在地上的小兵,诈尸般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对楚萸怒目而视,疯狗一样再度扑来。
他一副半死不活、神志不清的模样,似乎也根本没看见旁边还伫立着一人一马。
他现在满脑子,只想把这个胆敢刺伤他的臭女人就地正法。
楚萸惊叫起来,正欲躲闪,只听“铿”的一声,长剑出鞘,一道璨亮的白光在昏暗中倏然一闪。
电光火石间,一截剑刃从小兵的胸口穿刺而出,将他登时钉在原地。
鲜血哗地一下喷涌而出,顺着剑尖汩汩流淌。
楚萸在惊悚中注意到,自己先前刺中的,是他的右胸口,短时间内并不致命,也难怪他能再爬起来。
他——这是在救她吗?
随着“噗呲”一闷响,长剑毫不留情地抽出,更多的鲜血喷泉一样往出喷涌,有几滴溅到了楚萸面颊上,她惊呼着躲闪,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松鼠,颤颤巍巍又可可怜怜。
小兵连抽搐都来不及,僵硬地直直扑到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动静。
扶苏面色如常,甩了下剑刃,慢条斯理地收入鞘中,上前半步,以脚尖将尸体翻过来,弯腰拔出插在他右胸口的小匕首。
他好笑似的将那只几乎可以说是袖珍的匕首,前后左右翻看了一圈,而后抬起被月光染上一层清辉的黑瞳,看了楚萸一眼,捏着刃身将它递还给她。
楚萸愣怔了半晌,才哆哆嗦嗦探出手指,接过了血迹斑驳的匕首。
她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曲起的指节,坚硬的触感令她想起那些十指交握的过往,心中越发悲伤难耐,垂下头动作笨拙地将匕首插入刀鞘。
“公主下次若想杀人,记得要对准位置。”他调笑道,又朝她迈近一步。
从旁处看去,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正好重合在一起,就像是在亲密地交缠。
楚萸紧紧抿着血色尽失的唇瓣,躲避着他垂落下来的,追逐着她视线的目光。
“长公子,我、我还有些急事要去办,您能不能行个方便,先放我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语声柔婉而卑微,盯着他的胸口恳求道。
她明明什么错都没犯,可他好像特别爱在她身上找茬,那件玄色袍服,也仿佛某种强横而无声的威胁,不断跃入她脑海,让她更加不敢理直气壮。
她又想到了小脸通红的珩儿,尾音带上了轻微的哭腔,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难过地望向草药散落的位置。
现在返回去是来不及了,但万一医馆因为旁的事延迟关门呢,凡事都有例外,她得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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