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来越觉得,是自己的话,将母亲心中的一些怀疑的碎片,一下子串了起来。
有些事,她先前大抵只是觉得不大正常,并未深究,而如今被他一语点破,她不知怎么的,就坚信了珩儿并非景暄骨肉的事实。
女人的直觉,有时很可怕,也很没道理,但往往极准。
楚萸也察觉到了她的笃定与誓不罢休,她知道今夜注定是熬不过去了,连忙冲到婴儿床旁,一把抱起珩儿。
她的这个动作极大刺激了景夫人,只见她从袖口掏出一把剪刀,朝她的后背刺过来。
楚萸惊叫连连,矮下身子躲开了,剪刀刺入婴儿床的床板,发出木柴断裂的声音。
景源赶紧拦住疯狂的母亲,楚萸趁机抱紧珩儿,头也不回地急速向外跑。
“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要杀了这个小贱人不可!”景夫人愈加失控,一脚踹开儿子,想要追出去。
“母亲,你冷静一下,你若真杀了她,会被杀头的!”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懂什么?”景夫人忽然咧开嘴角,露出一抹绝望而凄惨的笑,“景暄死了,我本也不想活了,全靠珩儿支撑着,他那样聪明健康,我将他当成了未来的指望,可现如今,这个支撑我活过来的指望,居然是别人的野种,你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景源无言以对,阴冷地松开了母亲的手。
他冷笑着看母亲冲进夜色,心想自己在她心目中,果然一直都毫无地位。
一个人只有在极端情绪下,才可能说出真话,母亲前段时间对他不错,并非出于爱,而是需要他养老,因此才牢牢抓着他,百般顺从,然而他在她心目中,甚至比不过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畜生。
罢了,他不管了,就让她去闹吧,反正他没参与,若是她被抓走砍了脑袋,也与他无关。
日后没了她管束,他反而更逍遥自在,就她那个时不时犯病的破身子,活着以后也是拖累。
他阴森地跨出楚萸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别院,把门闩插好,当作什么事也不知道,熄灯睡下了。
楚萸在夜色中狂奔,脚下土地湿滑,她几次险些滑倒,她不知道自己能逃到何处,潜意识地朝着上次与长公子偶遇的那条街道奔去。
倒不是说她期待他能从天而降,为她挡去凶险,她现在已然没有了这些浪漫又不切实际的念头,她往那里跑,只是因为那里很大概率有巡逻的军队。
那个对她欲行不轨的小兵,就曾出现在那里,想必他并非是夜里无事闲逛过去的,而是从附近驻扎的巡逻队跑出来,到近旁买点小酒喝。
她决定赌一把。
然而很快,事态的发展就容不得她再做多想,只能义无反顾地向那里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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