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求您饶……”
冯十二的语声戛然而止,双目睖睁,面容因过度痛苦而扭曲不堪,颀长的身躯倏然软趴趴横倒下去,喉咙中发出细微的嘶哑喘息,胸膛处显露一小截鎏金烛台的尖锐顶端,胸前衣衫逐渐洇透出一滩猩红血迹。
淡淡的血腥气窜入鼻息间,楚黛抬目愣愣地看向满面云淡风轻的元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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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痴慕心
元弼神情波澜不惊,他信步绕过了冯十二踱近软榻,端详着楚黛姝丽的眉目,双眸滑过一缕炙热之色,抬手轻抚上那张日夜萦牵心神的颜容,指尖沿饱满额头徐徐勾勒。
察觉对方神情不对劲的楚黛,注视着他几近病态的眼神,心中暗惊。
豺狼刚走,虎豹又来。
“四年前,临江郡崇嵩书院中的惊鸿一瞥,让某始终记忆犹新,无时无刻不在记挂伊人芳容。后历经多方探听总算知悉,彼时是镇国公嫡女临江郡主至书院拜访旧友。那段时间临江郡内的高门大户子弟,私底下谈论最多的便是郡主芳姿丽质云云。当某闻听他们言辞间对你的肖想觊觎,十分嫌恶不齿,甚至乎生出一种溺死他们的念头,掐灭所有人的绮念。”
元三郎深情款款的凝视和触碰,让楚黛感受到前所未有过的不适与胆寒。她无法抵抗惟有逆来顺受,从对方话语中隐隐约约察觉出丝缕异样,脑海里忽闪逝过一个极其荒唐又极具可能性的想法,沉声质问道。
“四年前临江郡内两大士族宋氏同林氏的嫡子,相继于酒醉后失足跌落湖中溺毙身亡。其时宋、林二族不信嫡子酒醉溺毙之说,深觉蹊跷,上报刺史尤陵祁恳求彻查此案。然而几经查访都未有任何蛛丝马迹,尤刺史顶不住两大士族所施加的压力,又苦无证据证明为他人谋害,只能判为一桩悬案。”
在阒寂的氛围里,她开口续道:“当初宋、林两个郎君曾使劲浑身解数讨好追求于我,是以他们二人之死,其实是你一手……”双唇被一根手指轻按住,把‘造成’两字将将堵回濡湿的唇舌中。
楚黛厌恶皱眉。
冰凉指尖上下滑扫着温热唇瓣,一抹携芳香气息的朱色口脂沾染到指腹,元弼低笑一声,将指腹探进自己口中啮咬舔舐,品尝着伊人口脂香,嘴角微微上扬勾起愉悦的弧度。
“嘘!某不希望在你我二人之间听见旁人的名字。”
他长臂一伸,轻巧搂住佳人的细腰扣进胸怀,修长手掌来回游弋于娇软香躯之上,明明是最轻佻的动作,但他的眼底却不带半分情动之色。
强自忍住浑身的战栗感,楚黛已经笃定他便是四年前制造宋、林两家郎君溺毙身亡的真正凶手。目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竭力同他讲话,分散他的精力,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府内奴仆的到来。
“在做下杀人夺命之事前,你可曾顾及过元氏阖族的安危荣辱?身为嫡系三房的独子,可曾为父母着想过分毫?作为一个读书人可还曾记着何谓忠孝仁义?何谓孔孟之道?”
对于她的诘问,元弼容色平淡似是不以为忤,食指挑起绺她的长发一圈圈缠绕上指尖。
“郡主倒是讲错了,元氏阖族的安危荣辱同某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元氏三房的独子,不过是花重金买来的一个名头而已,某又为何要为那对夫妇着想。至于作为读书人,某阅万卷书聆孔孟之道,大道理都明白,在为人处世方面自当要谦逊有礼,可……人人均有一个不能被触及到的底线。”
他垂首贴附到少女的耳际,声线低沉:“而您便是我的底线,任何对您有想法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安宁度日。”
楚黛眼帘微颤。
弘农元氏乃三等士族,近些年来因族中子弟不成气候已逐渐没落,但瘦死的骆驼始终比马大,即便再是衰颓不振,门阀士族的名号和地位堂堂正正摆在那里,仍令黎庶所敬重。
借士族子弟之名要较寒门子弟行事便宜,且某些方面更具优势。
“掷重金购士族子弟之名,仅此一点便足以使普天下的门阀士族鄙夷唾弃,忘父母恩弃忠孝仁义,抛姓改名归进他族族谱。桩桩件件一旦被揭发出来,这辈子你都再也无法翻身,还遑论什么摘状元名入曲江宴获封官职,你只会永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黛目色平静,暗自咬牙忍受着自头皮传来的刺痛感,继续轻描淡写地说道:“如若现在能够迷途知返及时收手,尚有转圜的余地,我可以不计前嫌援手鼎力助你,抹掉你身上所有的污点,届时待入得朝堂之际,各处仍可予你裨益,本郡主说到做到。”
蓦然间,头顶传来一声短暂轻叹,与此同时一阵天旋地转使楚黛整个人陷进柔软薄衾中,脸部紧贴凉滑缎面,纤细双臂被元弼反剪住,双腿也被紧紧压制不能动弹。
握于掌心的一枚尖锐金簪颓然跌落,她试图挣扎却徒劳无功,纵使浑身恢复了气力亦难同个成年郎君相搏斗。
“你放手!”
“郡主可真不乖。”
楚黛身上的鹅黄色外衫因挣扎间意外滑落至肩头,展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脖颈。
看进元弼眼底无端端增深了眸色,幽邃中仿佛熊熊燃烧着两团烈火,俯腰垂首埋进楚黛的颈窝,深吸了口气,情不自禁地张开口探出舌尖描摹着姣好的颈子,顺沿颈间的细嫩肌肤一路向下舔舐。
大掌紧紧贴合着曼妙娇躯,感受她因恐惧而带来的微微战栗,内心深处翻涌着并不陌生的浪潮,轻松剥扯掉碍事的外衫与薄透的锦纱上襦,怜惜地抚摸着欺霜赛雪的肌肤,摩挲脊背细腻皙软的肌理。
稍微一用力捏按,皮肤上便会立刻浮现出一抹红印,像极了雪地里枝头盛开的梅花,暗香浮动惹人垂怜。
“呵,您可真美啊,难怪总惹许多人惦记。”
他眼神炙热滚烫,视线直勾勾黏着佳人刹那变得雪白的脸庞,倏忽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挂在手头闲闲把玩,青衫半敞月白里衣若隐若现,清隽非凡的面庞噙着笑意。
“放手!本郡主最后警告你一次,否则后果自负!”
“原来美人怒,也别有一番风情啊。”
痴痴凝望着佳人玲珑有致的躯体,元弼缓缓将深青色绣忍冬纹的腰带,猝然套进了身下人那弧度优美的颈间,幽幽青绿同雪颈对比鲜明,犹似雪山尖一株遒劲生长的苍松。
美丽景致入目,迫使元弼的呼吸顿了顿,他眼中带笑,手掌蓦地发力狠狠拉扯腰带两端,修长颈子骤尔被紧绞住,渐渐显出可怖淤痕,而腰带仍旧在一点点缩紧。
软榻上,少女绾好的发髻彻底松散,金簪玉钗掉得无影踪。
一头鸦黑青丝四处铺泄,精致美丽的面孔因呼吸不畅而快速涨红,面容挂着无比痛苦的神色,眼瞳中充满了血丝,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手臂胡乱挥舞着,双足踢蹬不休,含泪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依旧笑容明朗的郎君。
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疑问,儒雅郎君稍微松了松力道,忽而一笑,虔诚地吻上那片凝脂雪肤,眼神里仍是片温和暖煦,仿佛欲置楚黛于死地者并非是他,平静的嗓音再度低低响起。
“既然这辈子您不能真心倾慕喜欢某,那么就让你我二人共赴黄泉地府相互依偎一起作伴儿,永不分离。”
元弼紧抓着腰带的双手逐渐加重力道,埋首轻轻舔舐着她的耳根,语调中的柔情蜜意似能淹没了天地间的一切,“且放心,待您去了之后,某立马跟随,绝不会让您孤零零的一个人上路。”
“滚!我看该上路的是你!”
伴随女子的一声娇叱,元弼目中一痛,不由抬手挡住刺眼的熠熠华光。
本被钳制住身体,腰带勒紧脖颈乖乖等死的楚黛,掐准时机伸手推了他一把,轻巧翻身反压制住,麻利地拽掉缠绕颈间的腰带,居高临下睥睨着事先死死勒自己的那个披着羊皮的大混蛋,一巴掌凶狠地拍到他错愕万分的脸庞,恶声恶气啐道:“用舌头舔舔舔,你是属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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