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原本已经想好手被打断之后该怎么接回去了。
但是真的把手伸进师兄的衣服里去, 摸到坚实肌肉的那一瞬间, 江晚还是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皮肤好细腻!手感超棒!而且难得有点温度!不是冷冰冰的!
呜呜呜呜是师兄身上的气味太好闻了,不能怪她!
被薛师兄身上好闻的雪松和安息香气息迷得晕晕乎乎, 江晚才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美色惑人”。
接下来她对上了一双凉气四溢的眼眸。
薛师兄在低头看着她。
江晚:“……”
她轻轻缩回了手,十分负责任地把自己扒开的衣襟又收拢回去,抚平褶皱,讨好地朝薛师兄笑了笑。
薛师兄的眼眸中除了惊讶, 还有十分过量的“我是谁我在哪”。
江晚知道这些惊讶马上就会变化成怒气或者别的什么。
而她会被打断手。
这种生死关头,她竟然在思考一个物理问题。
无论你把多少个千层蛋糕叠在一起, 还是只能够得到一个千层蛋糕。除非,你叠得足够多,千层蛋糕们互相累积, 超过了洛希极限, 那么它才会坍塌成一个黑洞。
无论她对薛师兄轻薄多少,依旧只能归结成“轻薄”,最多就被打断手。
反正都是打断手。
对吧。
于是她攀住薛师兄的肩膀, 踮起脚, 毫无心理负担地仰头在他眼睫上吻了一下。
那双眼眸一天到晚冷冰冰的。
她很喜欢。
唔,等一下……
江晚瞪大眼睛。
她没有吻到眼睫轻触,而是吻到了……
一块白纱?
薛怀朔, 道号执明, 是个瞎子。他的师父弘阳仙长曾经访遍仙山古刹,给他制作了一条能助他视物的覆眼白纱,这条白纱一旦覆在眼睫上, 就会立刻失去形体,让使用者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江晚完全忘记了薛师兄是个瞎子。
他的眼睛,在他是个幼童的时候,就被虎视眈眈要吞噬他血肉的精怪妖魔挖出来吞食了。
她的心一颤。
暗红色的烟雾已经完全消散在了森林的浓绿色中,饶赤练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确定了具体方位,喝道:“斩八!”
她腰间携带的横刀瞬间飞出,幻化成八把一模一样的刀,追逐着风中的声音向他们袭来。
刀如雷电!
只为取他性命!
薛怀朔却并不打算接她这惊天一击。
但凡力量过于刚猛,必定要损耗一定的速度,能够做到力量和速度都超凡绝伦,也不至于选择伏击他。
薛怀朔一身白衣,由于移动闪避的速度过快,空中只剩下淡淡的残影,仿佛鬼魂经过,让人疑惑到底谁才从鬼域幽冥来的。
在高速的移动中,怀里的姑娘倒是乖巧地攀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动,声音又轻又细,仿佛上好的丝绸从耳边拂过:“师兄,她不是一个人,小心被逼入阵眼。”
薛怀朔在空中一滞,借力下落的动作停了停。
只是迟了那么一刹那,原本深藏在浓重绿色中的细碎声响全部水落石出。
这些细碎的声响合奏成一束清澈的乐曲。
乐曲中,齐腰高的深草中有什么东西齐齐苏醒过来,腥味随着这些东西蠕动的动作越来越大。
那是很多具骷髅。
和刚才那具已经完全骨殖化的白骨不一样,这些骷髅上或多或少附着些蠕动的细虫,或长或短,只是看不清颜色,因为颜色在深重的绿荫中已经完全流失了。
它们涌向的地方,正是薛怀朔本来要落下的地方。
那把“斩八”刀,不为伤他,只为把他逼进阵眼!
这由数不清的蠕虫组成的、来自幽冥地府的法阵已经生效,就算他没有如计划落入阵眼,瞬间化为一具枯骨,也没法立刻离开这个法阵。
“阁下为何而来?”薛怀朔立在半空中,仿佛看不见脚下快速向自己爬来的蠕虫,朗声问道。
“为何而来?”饶赤练面上覆着一张红色纱巾,看不清五官,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忽远忽近、缥缈得很,“执明道长应该很清楚。”
她的声音会呈现这种效果,是因为这个法阵已经逐渐要闭合了,一旦法阵完全关闭,法阵中就会被割裂成另一块虚空,法阵中的人只有被无数蠕虫吞噬这一个下场。
正如这深草下的一具具骸骨!
薛怀朔冷笑一声:“鬼域幽冥的人?拿这么小的毒物来对付我,是不是也太看不起我了?”
“小?这些小小的毒物可是我最成功的毒饵,道长您的尸体我还要赏给它们呢。”饶赤练的声音更加缥缈失真,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薛怀朔声音冰冷:“那你还挺大方的。”
“我只想要道长神府里的那颗屑金丸,人肉还是不吃的。”饶赤练的声音越来越远,总叫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消失,“道长担心我做什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就要死了。”
血腥气和□□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更令人惊恐的是,这些气味越来越近,而空气中的墨绿色浓烈得快要滴下来了,只能听见耳边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看不见那些细虫到底爬到哪儿了。
怀里的人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待会儿破阵而出,她会布下千丝万罗网,网上有剧毒,被割伤会中毒的。”
千丝万罗网,只对鲜活血肉可见的蛛网,亦是奇门珍宝。
真奇怪。
刚才被一个骷髅吓成这样,现在毒虫就要爬到身上把她吃掉了,却还这么不紧不慢地提醒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应付不来。
看不透。
江晚话还没说完,四周浓重的绿色忽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刀光铺天盖地,仿佛月光一样肆意奔洒,又想热刀切黄油一样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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