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勇叔和小虎他爷爷死活劝不住,只能由着这个女人作。回来就回来呗,回来就好好养伤,结果何桂枝还不消停……”
姥姥一边说着,一边让元妮和顾超往屋里走,厨房早就备好了热汤热饭,就等着两个人吃了。
用温热的水洗过手脸,又换下沾满灰尘的外衣,喝一口水,元妮就催着姥姥继续说,“回家以后,何桂枝又干了啥?”
“之前她不惦记着给大勇找媳妇儿,结果勾来个人贩子吗?她还不死心,还想继续给大勇找媳妇儿。”
虽然陈大勇现在做着小买卖,挣的钱还不少,可他这个行当并不是主流职业,现在做小买卖的,甚至还不如待业青年有地位。
城里姑娘找对象,主要看男方有没有稳定工作,机关企事业单位都行,反正最好是端公家饭碗,其次才看家庭人品。
像陈大勇这样,在婚恋市场上处在歧视链底端。
再加上陈大勇是二婚,又不肯隐瞒病情,所以挺难找对象的。
何桂枝不死心,不仅自己亲自出马,帮陈大勇寻找合适的姑娘,还托了好几个媒人。
这几个媒人都是专业的,促成一桩婚姻,那是要收谢媒礼的。
好些个人上下奔走,终于让何桂枝又找着一个。
“这回是个小保姆,是从农村进城投奔亲戚的,不想在亲戚家住着遭人白眼,就出去自己找活干。
手脚勤快,人长得也好看,重点是她特别听何桂枝的话。何桂枝怕陈大勇不同意,就瞒着,先把小保姆给领到家来了。
陈大勇父子问她,她就说自己受伤了,干活不方便,想找个人帮着照应一下。
陈大勇那爷父俩都是实诚人,听何桂枝一说就信了,把小保姆给留了下来。”
听到这里,元妮已是目瞪口呆。
何桂枝之所以会挨刀受伤,就是因为轻信了外人的话,把不相干的人招到了家里,连带着小虎都跟着遭了罪。
她怎么不吸取教训,还敢往家里领外人呢?
“何桂枝呀,就是想摆婆婆的派头,拿捏儿媳妇,所以才不停的往家里找儿媳妇,而且找的一个比一个怂。”姥姥已经看透了何桂枝的心思。
“后来呢?”
“后来真是笑死个人,小保姆到了她家,听话倒是听话,何桂枝让干啥就干啥。结果就是因为小保姆太听话了,所以害得何桂枝丢了性命。”
新来的小保姆没什么坏心,何桂枝让她怎么干活,她就怎么干活,且不讲究吃穿,就跟大队里的老黄牛一样。
这完全符合何桂枝的理想儿媳妇人选,不管陈大勇怎么想的,何桂枝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已经跟巷子里的邻居们吹嘘上了。
没想到,有一天,小保姆来请示何桂枝,说是在厨房里发现了半袋子霉粮,问她是扔还是怎么办?
何桂枝立刻就想起来了,小保姆说的这半袋子霉粮,还是当初他们从老家带过来的,是麦粒儿。
农村都是原粮,直接保存麦粒儿或者是玉米,想要吃的时候再拿去磨面。
害怕进城没饭吃,何桂枝就把家里的麦子带过来了。
结果进城之后,并没有缺过吃的,她就把半袋麦子给忘了,时间长了保存不当,麦子自然生霉。
小保姆请示这件事的时候,陈大勇也在场,闻言就吱了一声,“前些天丁大妈还给科普来着,说是不能吃发霉的粮食,也不能吃发芽的土豆,吃了会中毒的。
现在也没那么困难了,把发霉的粮食扔了吧。”
“行行行,我心里有数,你赶紧干活去吧,别管这些不相干的。”何桂枝一句话就把儿子给支走了。
对于如何处理发霉的粮食,她自有主张。
等陈大勇走了以后,何桂枝就指挥小保姆,把发霉的麦粒儿清洗了一遍,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现在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进城以后都把自己当有钱人了,粮食能扔吗?洗一洗还是能吃的。”何桂枝说道。
“大婶,你说的对,不就是长了几个霉点吗?这可是粮食,咋能扔呢?多淘洗几遍就能吃了。”小保姆附和道。
小保姆说的话,很合何桂枝的心思,就这么洗淘了几遍,她找地方,把发霉的麦子磨成了面粉。
这些面粉被做成了面条。
“多亏你大勇叔和小虎他爷爷命大,面条做出来了,就等着往锅里下呢,结果这两人都遇上了事儿,没回来吃饭。面条就都进了何桂枝和小保姆的肚子。
当天晚上,这两人就闹肚子疼。何桂枝忍着,结果人昏过去了。
小保姆咬着牙来敲咱们家门儿,还是你四舅舅把她们给送到医院去的。”
再然后,何桂枝没抢救过来,直接在医院里头走了。
小保姆年轻扛过来了,人还在医院养着。
“大勇叔是在给何桂枝办丧事?”元妮问道。
“可不是嘛,他们老家的规矩多,人走了之后,要停七天才出殡。
丁老太太上门去做工作,说天儿太热了不卫生,劝他们,他们才改成了三天。
昨儿已经送去火化了,以后回老家的时候,再把骨灰带回去安葬。
我跟你姥爷都去了,不管她人咋样,好歹相识一场,总得送一下。”姥姥叹气。
人年龄越大,对生死过往想的越多,姥姥姥爷还比何桂枝大着好几岁呢,见她就这么走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心里肯定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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