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也起身告退。
当着太子的面,他和圣上商议去处,可不是什么聪明之举。
一路退出来,徐简在廊下遇着了李邵。
“太子殿下。”徐简行了一礼。
李邵穿着常服,神色淡淡的,没有热络之气:“我打搅徐卿与父皇议事了?”
徐简答道:“臣替单大人跑个腿而已。”
“哦,”李邵似是刚想起来,“你这些天都在顺天府。能把朱倡的家都抄了,也不算没有收获。”
“朱家犯事在先,”徐简道,“臣是沾了顺天府的光。”
李邵听完,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曹公公进去了。
御书房内,圣上待李邵请安之后,问了不少状况。
自六岁立为太子起,圣上就把长子带在身边,吃穿用度事事仔细,直到前年、李邵满十四岁时,他才从圣上寝宫的东配殿搬出去,拥有了自己的东宫。
当然,这东宫也没有太远,离圣上寝宫一刻钟能走两个来回,离御书房稍远些,但也就是一刻钟的事儿。
“你这几天常出城去?昨日才去的马场,今儿又要去哪里?”圣上问道。
李邵笑着道:“趁着这几天秋高气爽,便没有拘在屋子里做学问,抓紧练一练骑射,今儿也打算去马场转转。
听说林子里有几头鹿,儿臣想着若能猎回来,给您烤个新鲜鹿肉尝尝。
再有半月是二伯父的生辰,儿臣也不晓得送他什么贺礼,还是鹿肉实在,他好一口。”
圣上摸了摸胡子。
听前半截时,他倒是想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骑马射箭怎么能光挑天气好的时候呢?
可听了后半截时,不得不说,心里暖洋洋的,舒坦极了。
他肯定不缺新鲜鹿肉吃,但儿子猎来孝敬的,滋味不一样。
孩子一片孝心,岂能开口就挑刺呢?
这么想着,圣上便没有说那些打击人心的话,道:“那朕就等着你打鹿肉回来。”
李邵高高兴兴去了。
圣上也挺高兴,又饮了盏茶,只觉得累在书案上厚厚的奏折都顺眼许多。
曹公公这才把收起来的两张纸又交了出来。
圣上看着那绞尽脑汁才想起来的姑娘家的名册,问曹公公道:“哪里不妥?”
曹公公面带微笑,问道:“您是想替辅国公选一位出身、品行、容貌样样都好的姑娘家吧?”
圣上颔首:“他年纪不小了,是该给他指个好的。”
“小的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曹公公一面与圣上添茶,一面道,“不说其他州府,只这京城之中的贵女,您记不周全、小的也记不周全。
您让辅国公从这上头挑。
倘若他心中有人选,偏不在这上头,那纸上的名字就少了。
要是正好在上头,还与那么多姑娘们的名字列在一块,就显得多了。”
圣上的眼眸微微一凝,再一想曹公公的话,很是在理。
他也是从十几岁的少年人过来的,虽说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但那种心境,只要回忆一番还是颇有所悟。
自己看中眼的,那就是天上地下举世无双出类拔萃的好。
其他姑娘家的名字与之列在一块,那都叫“碍着”。
当年他对夏氏一见钟情,偏夏家底子薄,父皇挑儿媳都没往夏家想。
他就不乐意了。
出身低那么点又有什么干系?
其他贵女们再贵重,能贵过他这个六殿下?
容貌嘛,各人各欣赏,他就喜欢夏氏那样的,天仙下凡都不过如此,他挑妻子、他说了算。
平时其余事情,他不争不抢老实听话,只这件事上求到了父皇跟前,父皇也就依了他。
不过,他是皇子,他能为了不在名册上的人开口;徐简只是臣子,他恐是不好指这要拿的。
“你知道徐爱卿偏爱什么样的?”圣上问。
曹公公当然不知道,但他会琢磨。
“夏小公子与辅国公交好,”曹公公建言道,“小的想着,您不妨先问问夏小公子,他若清楚内情,那太好了,一指一个准;他若是不清楚具体的,让他出面问一问辅国公。他们同龄的年轻人,问得直白些也无妨的。”
圣上龙颜大悦。
这两天事情多,又夹杂着王六年那破事,他心情实在算不得好。
不过皇贵妃与曹公公这两人,指出问题的同时、还解决问题,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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