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内好一顿脑补,岑青茗越想越要发笑,没一会众人就走到了那山庄门口,而她刚才脑补中的那位小姐此刻就站在山庄门外等着他们。
见到他们一行人过来,那姑娘脸上绽开了笑,几步走了过来,虽走得挺快,但行动间却仍保持着端庄优雅之姿,端的是仪态高雅翩翩若纤之势。
上次她戴着帷帽,岑青茗并没有看清她长相,此时她祛了那些遮掩之物,岑青茗便完全看清了。
是个美人。
这是岑青茗的第一印象。
岑青茗生在山里,长在寨里,从来只懂舞枪弄棒,一心只想将双刀使得更好,练武之时,姿态那是完全不必讲究,怎么速度怎么来,怎么有力怎么做,若是三步能见速的,岑青茗绝不一步做,争强或夺命之际,人都快飞起来了,哪还里管得上什么姿态好看,
岑青茗也算是长了眼,她实在没见过居然有人走得这么快,还能这般悦目的,这貌似也是母亲希望她变成的样子?
那何家小姐站到了他们面前,脸上泛着微微的红。
岑青茗也不知道李元朗怎么跟她们主仆说的,这小姐跟刚才的丫鬟说出了几乎一样的话。
她说:“想必这就是那敢为人先的岑姑娘吧。”
岑青茗听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反驳,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李元朗打算唱的什么戏。
何筠一直是被人众星捧月的存在,从没遇有冷待,此时看见岑青茗爱搭不理要笑不笑的模样,着实有些尴尬。
还是李元朗出面解的围,他说:“对,这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岑青茗。”
他还说:“何小姐,我们先借一步说话吧。”
离开之前李元朗看了一眼岑青茗,叫她在这里稍等,语气温柔,姿态谦和,是何筠从未见过的模样,她顺着李元朗的视线也偷偷瞧了眼她。
何筠居于高宅,见过的女子或是恬淡柔顺或是骄矜傲慢,而眼前之人,身上无一件坠饰,长得也并不太出众夺目,但五官之间合在一起却分外讨巧耐看,若是这样就也罢了,她明明是个清丽佳人,眉眼间却带着一股英气,行动间更是带着一派潇洒自然之态,她见过的人里,没有一位像她这般有此气度的。
何筠原本还在偷瞧,看岑青茗投来视线忙别开头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岑青茗冷眼看着这两人在她面前上演着郎情妾意,却又不懂李元朗刚才离去前的小意温柔,岑青茗嗤了一声,干脆不去多想,反正只有寨子里的人值得她多思。
何筠跟着李元朗走到了一旁,不远处还能看见岑青茗的身影,但也只是影影绰绰。
她看向眼前之人,这个她倾慕已久的人。
他仍是对她十分客气,此刻一脸抱歉道:“都是我逾矩了,实在是事出突然,我无人可托,只能想到你了。”
何筠摆着手小声道:“没事没事,能帮得上你的忙,我挺开心的。”
这是实话,前几日,他来找父亲,夜已深,他却在游廊等她。
他当时对她说,最近出了个案子,有个有侠义之心的女子手握证据找上门来,此案牵连颇深,她既为人证,又怀义勇,他们当十足小心保齐性命,只是朝廷安排的居所不甚安全,也不太方便女眷居住,他一时没了头绪,只能托到了她身边。
何筠自然是一口答应。
这是李元朗有史以来第一次找她帮忙,她自然要帮。
看着李元朗尚还带着忧思的眉头,何筠劝慰他道:“我跟父亲说了,我说我要不问外事,好好练习女工,让庄上的绣娘教我,这段时日我就先住在京郊别院,他不会来寻我的。”
说完,何筠又添了一句:“你放心,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岑小姐在这里。”
李元朗这才将那蹙紧的眉松了下来,嘴角也扬了起来,他说:“那就多劳了。”
何筠跟他一起笑了起来,只是心中怅惘。
多劳了啊……
这是她喜欢了很久的人呢,但此刻却只跟她说多劳了。
不像很多人压根不知道情何时而动,何筠对于李元朗的情思却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还只叫李谦,是父亲想要拉拢的一个小官。
她当时对他也没有别的情绪,不过又是父亲想要为了扩大权势的一步棋子罢了。
但那日,她和父亲的一个学生产生了争执,那学生时常来往何府,平日里何筠也经常跟他切磋讨论诗词,那天他们不知怎么聊起了谭牧云,一个前朝的词人,何筠觉得他一生坎坷,所撰诗词都是以己身照当世,针砭时弊,字字泣血,是个可以值得一品之人,
而那人却觉得谭牧云野心太甚,死有余辜,所写诗词有悖伦教,不管是溢美之词或者痛贬之意全乃后世美化所致,两人话不投机,就吵了起来,正巧父亲带着李谦经过。
何筠当时还想叫父亲评个是非对错,但父亲却无心听她解释,只说女子少言,不宜在外斗气逞强,她当时气得双手发颤还得保持着太傅之女的颜面。
是李谦站出来说觉得她甚有道理,还带出来不少她不知晓的典故生平。
她眼看着父亲脸色变得更黑,父亲当时并不喜欢李谦这样,等他说了没多久,就让人送他回去了。
当然那跟她辩驳的父亲学生,他也再未出现在何府。
虽是这样,何筠却在那府中更加无趣了。
她以为李谦也不会再过来了。
却没想到一月之后,他又出现在了何府,同时还送了她一套谭牧云的诗词,以及大雲的山水游历野籍。
他说,看诗解意能看人之心性,何小姐久居内宅却有此等真知灼见,应当不屑看那些多情话本,谭牧云后期一直在游历山河,所写诗词也愈加大气磅礴,何小姐不能出门,但可以看看这些了解些风土人情,知道些山河丽貌,也能解闷消烦,聊以慰藉。
何筠当时接过,不曾放在心上,后来闲着无事,去翻了一些,却发现本本都极合自己口味。
他懂她。
她当时想,一个能懂谭牧云,还能知道自己喜好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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