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孙长邈抵着脑门,细数李元朗罪状的时候,狱头打开牢门让他们出去。
裴青松率先站了起来。
“师父,您说对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裴青松兴奋着,扯着孙长邈的袖子就要出狱。
“急什么。”孙长邈拂掉裴青松的手,傲然道:自然会有人来请我们出去的。”
孙长邈料的确实没错,还没等裴长青开口,李圭就进来请他们了。
李圭看着敞开的牢门里一动未动的师徒二人 ,故作惊讶:“孙神医,我今日才知道你们被关在狱中,这不就赶忙托人将你们放出了吗?怎么是谁将你二人关在此地的?”
孙长邈冷哼,鼻尖因着这声哼气冒出好大一团白烟,衬得他的怒气更具象化了。
“老夫也正想问呢,到底是哪个狼心狗肺的将我们师徒关在了此地。”
李圭面上讪讪,向一旁的狱头假意问道:“这位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了,为何一把年纪还要关在此地?“
那狱头也是个极会看眼色的人,听此一问,一本正经对着孙长邈道:“白术,你并无行医资格,也无卖药资质,未在官府上备案,却私自将药材以高价卖给他人,你认不认罪。”
孙长邈一时语塞。
“行了,你们走吧!”那狱头牢里做得久了,吓唬孙长邈还是手到擒来的,沉声道:“若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李圭忙向那狱头道谢,然后扯着孙长邈就要出去。
孙长邈还待再说,李圭干脆叫人架着他出了牢。
他被李圭半拖半拽地到了李府,又被匆匆推到了岑青茗的房间。
等他坐到了岑青茗的榻上,他还没缓过神来。
孙长邈原本还想着要被人三叩九拜地请回去的,结果就直接被人拎到了李府。
他心里到底有些不服气。
李元朗站在一旁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孙长邈只能忍气看起病来 ,他先摸了摸岑青茗的脉象,又翻看下了她的眼白,这之后就摸着自己的长须,嗟吁长叹起来。
李元朗皱眉:“她怎么样了?孙长邈,为何她喝了你的药,变成了这幅模样?”
“你急什么。”孙长邈瞥了他一眼。
原本孙长邈还觉得他加进这药材,这姑娘到时有了异样,李元朗得怀疑自己。
现在看着她脉象,孙长邈是一百个放心了。
李元朗忍着气道:“她究竟怎么了?还请神医出手相救。”
“还能怎么样。”孙长邈淡然道:“这姑娘气火攻心,又长期郁结于心,这才倒下,不过看她脾气也不该如此。”
“李大人啊,你怎么把这般脾气的姑娘都能气晕啊。”
孙长邈的这句话似把刀插在李元朗的心上,他看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岑青茗,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这是一个原本在山野间充满活力的女子。
这是曾经能一人打倒五六个汉子的女子。
但她来了京城不过半年,却成了这番模样。
李元朗忍住心下苦意,弯腰凑近岑青茗,将刚才孙长邈弄乱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
神情专注而小心。
“孙神医。”李元朗喉腔还带着嘶声哑意,不知是颈部受伤还未痊愈所致还是站在一旁太久没出声所致,声音听起来呕哑嘲哳:“救救她。”
孙长邈啧道:“这可不好治了,原本呢,这姑娘废了武功之后,只要保持心情舒畅,再加上老夫这般出神入化的医术,她自然就能恢复到以前,甚至比以前更好。“
“但是现在呢。”孙长邈叹息:“这姑娘明显没了心气,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昂扬,现下而言,老夫之前教给你的那般手法,已是无用,只能更难了,唉,这般艰难,你却连之前说好的宝贝都要还回——”
“孙长邈。”李元朗将岑青茗的被子掩好,然后才转头看他,脸上喜怒不辨,言语间却全是威胁:“我不跟你说虚的,我刚才那番话,不是请求,是要求,你今日若是救不成她,那明日,你的名号便会传遍京城。”
孙长邈觑着李元朗的脸色,知道他是来真的,也不敢拿乔了。
“行吧行吧,老夫怕了你了。”说着就去自己的医箱中翻找工具。
孙长邈虽是名医,且顶着个神医的称号,但有利必有害,他自出名那日起,就被不少人上门拜访。
那时他刚名扬天下,意气风发,只觉天地都在手中,权贵皆为他低头。
多少人对他趋之若鹜,又有多少人想利用他铲除异己。
他是个救命神医,却更是个杀人利器。
孙长邈厌恶极了被他们这些权贵当做勾心斗角的工具,索性一把火将自己家中烧了干净。
从此这世间便再无神医孙长邈,只多了一个用着各种中药名字的江湖游医。
现在的神医孙长邈,在他看来,只是个能让李元朗低头求人的名号。
孙长邈给岑青茗施完了针,抹了抹额头的汗,向李元朗叮嘱道:“这姑娘一个时辰后大概就醒了,老夫建议你离她远点,她好像看着你来气。”
李元朗看了眼仍闭目躺着的岑青茗,她双眸紧蹙,睫毛微动,即使在梦中,仍是不得安详的模样。
李元朗嗯了一声,然后转头问向孙长邈:“她的武功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
“哪能这么急,她急,你比她还急!她现在的身子就是急功近利,根本不顾惜着自己的才变成这样的。你得先调养她,不然她再有天赋,都只是是个空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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