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吃完了饭,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坐在这里?
他一个米粒一个米粒地吃着,一时间心猿意马。
想了好半晌,他才想到一个借口。
“娘子稍坐,我去拿壶茶来。”
说罢,他匆匆下了楼,又买了两份炸蘑菇,提了茶水上楼。
那女子仍在屋里,只是这会儿应该吃完了饭,正在用帕子轻轻擦着嘴角。
陈清把一盘炸蘑菇放在女子面前,又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方才叨扰娘子了,这盘炸蘑菇算是我陈清给你的赔礼。”
那女子见到那一盘炸蘑菇一愣,再听到陈清这番话,神情越发怔怔地,一眼不眨地望着陈清。
陈清被她看得有些紧张,问道:“娘子为何这样看着我?”
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移开目光,脸上更红了。
“你……你说你叫什么?”
“我姓陈,单字一个清字,清水的清。”陈清再次说了一遍,想了想问道,“娘子听说过我的名字?”
女子羞怯地摇摇头,低声说道:“没有,只是奴家的名字……也是一个清字,清水的清。”
陈清又惊又喜,忍不住说道:“那我跟娘子真是有缘分!”
清娘的脸红得如晚霞一般,低着头没有说话。
陈清自觉说话造次了,忙说道:“清娘你……用些炸蘑菇,这蘑菇凉了就不酥脆了。”
清娘想了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陈清又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
金黄酥脆的蘑菇越吃越香,就着滚热的茶水,不知不觉,清娘就把眼前的炸蘑菇都吃光了。
陈清偷眼看着,忙把自己这一盘也推了过去。
“你若是爱吃,这一盘也给你。”
清娘摇摇头:“多谢陈爷,奴家吃饱了。”
陈清便把盘子拿过来,自己吃了起来。
清娘坐在靠窗的位置,陈清坐在靠门的位置,清娘虽然吃完了,可是要出门肯定要经过陈清身边。
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陈清,清娘犹豫了片刻,便坐着没动。
陈清一边吃,一边跟清娘说着这蘑菇如何好吃,炸成这样可不容易,又问清娘觉得其他的饭菜滋味如何。
说了会儿话,清娘渐渐放松了下来。
陈清便趁机问她,怎么孤身一个人出来,还穿着一身孝服。
提起这事儿,清娘便不由得伤心起来。
原来她丈夫是个花匠,一年多前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又无儿无女,一个年轻寡妇的日子就别提多难过了。
今日是她亡夫的生辰,她特意穿了一身素衣去城外烧纸,顺便说说自己心里的委屈。
因为不是正经忌日,所以家里没人陪着她来,她一个人祭拜了亡夫,回城后想起丈夫生前常在花市这边卖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她城里城外跑了一天,闻到梅源记的饭菜香味就走进来吃个饭,因为她里面穿的是孝服,外头罩着披风,怕人看见忌讳或者说闲话,就特意选了个楼上靠里的房间,谁知就遇到了陈清。
陈清听了之后,又是心疼又是怜悯,少不得劝慰了几句。
说了会儿话,清娘便要起身告辞,陈清顺理成章地主动要求送清娘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正在扫地的武鹏看见他们,不禁十分奇怪。
“陈掌柜,你怎么在楼上吃了这么长时间?可是小店的饭菜不合胃口?”
陈清的心都不知道飘哪去了,被武鹏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
“啊……看你这话说的,你们店的饭菜要是不合胃口,那就没什么菜能对胃口了!”陈清心情好,拍了拍武鹏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道,“鹏哥儿啊,你们也别一口一个陈掌柜的叫我了,这多生分呀,你们还是叫我陈叔吧!”
武鹏不像梅娘那么宽宏大量,想起上回那事儿,只是笑笑没说话。
陈清见他这副表情,哪里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他索性揽过武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鹏哥儿,叔知道你心里还过不去那个坎儿,上次那事儿,是叔办得不地道!我也不说那些废话了,你就告诉你二姐,吃了她做的菜,我对她是心服口服了!”
之前他心里的确不太舒坦,总想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到头来却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还生生花出去五百两银子,又是肉疼又是不服气。
可是这些日子,他靠着梅娘的猪头肉方子,赚了个盆满钵满,心里那股气才渐渐平复下来。
五百两银子买个方子,却能让自家生意红红火火,长长久久地做下去,值!
今日,他看到梅娘在短短时间内开了比自己那小酒摊大了数倍的铺子,又亲自吃过了梅娘做的饭菜,心里最后一丝不甘也烟消云散了。
就梅娘这个手艺,就算开酒楼也照样生意兴隆!
而且他特意打听了,自打把猪头肉方子卖给他,梅娘的确是再也没有做过猪头肉,单是这份诚信,他也是不得不服的。
最重要的一点,梅娘能开这么大的铺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不过开了个小酒摊,说不定以后还要靠着梅娘照顾生意呢,他哪里肯再得罪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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