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梅娘,武大娘立刻问道:“梅儿,那花媒婆来找过你了?”
梅娘想起那天的事就不高兴,淡淡地嗯了一声。
武大娘一拍大腿,说道:“这个花婆子,哪有说亲直接找大姑娘说的?她怎么不先来找我呀!”
没想到武大娘的关注点如此与众不同,这一下倒把梅娘给整不会了。
她本来想了许多劝说武大娘的话,此刻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武大娘皱着眉头,坐在了凳子上。
“现在可怎么办啊,可愁死我了!”
武大娘之前托街坊邻居帮着给梅娘介绍亲事,本想着媒婆说亲肯定会先来找姑娘的父母,可是没想到花媒婆竟然直接找到梅娘这边来了。
这也不怪花媒婆,首先梅娘没了父亲,一个寡妇娘亲在北市口又素有威名,花媒婆担心武大娘一口回绝了亲事,甚至把她骂出门,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花媒婆先找梅娘,从一开始打的就是先说动梅娘,只要姑娘自己愿意,当娘的就好说话了。
其次,梅娘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姑娘,她能自己撑着梅源记这么大一个店面,可见是个有主意的,就算是武大娘答应了亲事,梅娘自己不愿意也是白搭。
所以花媒婆就想先来探探梅娘的口风,想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肯定比武大娘那种泼妇好应付,没想到直接被骂了出去。
可怜武大娘费了那么多心思,就被花媒婆这一个自作聪明的打算给弄得全都泡了汤。
梅娘看武大娘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娘,你愁什么?我早就说了我是不想嫁人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武大娘打断了。
“你呀,就是太年轻,你知道什么呀!”
武大娘都快急哭了,梅娘从未见过她这样,不禁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像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她敏锐地想到一个细节,问道:“娘,你是怎么知道花媒婆来找过我的?”
如果花媒婆在她这里碰壁,估计还会去找武大娘那里争取一下,可是武大娘隔了这么久才来找她,看来花媒婆并没有去找武大娘。
那武大娘是从哪里听说花媒婆来找她的?
武大娘想起刚刚听说的事,不由得唉声叹气。
“花媒婆给你说的,可是果子铺甘家的四小子?”
甘禄源曾经去烧饼店买过烧饼,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是有些书呆气。
北市口的读书人不多,连何庆那样的小家伙都让武大娘印象深刻,甘禄源这个刚刚考中童生的就更是街上的名人了。
武大娘一想到这茬,就后悔得跟什么似的。
甘家开着果子铺,在北市口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铺面,比她那烧饼店的生意大多了!
那甘禄源听说读书也不错,说不定明年就中了秀才呢!
这么好的小伙子,不比梁坤那个狗东西强多了?
多好的亲事啊,要是花媒婆来找她说亲事,她肯定就答应了!
“甘家四小子……是叫甘禄源吧?”梅娘有点不确定,又问了一次。
“可不就是他!”武大娘眉头紧皱,说道,“听说那日花媒婆从你这说了亲事,晌午的时候,一个穿红袍的官员就去了甘家的果子铺……”
南城里能穿红袍的官员还有谁?就只有指挥使顾南箫了啊!
看到顾大人光临小店,甘家人吓得胆战心惊,甘家老爷亲自出来迎接。
没想到顾大人却不是来买果子的,而是问起了甘家四公子甘禄源。
只是甘禄源那时正在书院读书,并不在家,甘家老爷一叠声地叫人去书院找甘禄源,却被顾大人叫住了。
顾大人便不再提要见甘禄源的事,而是问起了甘禄源年龄几何,书读得怎么样,平日里都有什么消遣。
甘家老爷一头雾水,却不敢询问,只得一一回答。
顾大人问过之后,便离开了甘家。
甘家人满心忐忑,一大家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午,最后一致认为,估计是甘禄源得罪了顾大人,所以才被顾大人追到家里来问。
他们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可不敢幻想是顾大人看中了甘禄源,甘禄源不过是个小小的童生,家里又只是个开果子铺的,哪里能入得了顾大人的青眼?
得罪了顾大人,会有什么下场?
北市口就这么大,之前顾大人让手下人当街暴打梁坤的事迹,谁没听说过?
那梁坤还是个秀才呢,顾大人都毫无顾忌,更何况甘禄源只是个童生!
甘家人越想越怕,也顾不上询问甘禄源到底怎么得罪了贵人,甘太太收拾了几样行李衣裳,让家人去书院接上甘禄源,直接把人送到了乡下老家,对外只说是送甘禄源回去读书了。
甘禄源人都不在京城了,花媒婆当然就不会继续给他说亲事了。
只是顾南箫进了甘家果子铺,这事儿实在是瞒不住,再看当天甘禄源就消失了,外头人很容易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梅娘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想不通顾南箫的脑回路。
算起来,那日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跟花媒婆的对话,可是他也没问过她什么,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去甘家看甘禄源?
顾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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