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行……”沈槐之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答应着,还没多会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这个剂量的安神香对宁将军已经毫无效果,对付小菜鸡沈槐之倒是绰绰有余。
宁风眠从轮椅里站起来,望着沈槐之头发上插得歪歪斜斜的发簪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给他抽了出来,偏褐色的长发瞬间散掉,柔顺地铺了一身,宁风眠拈起一撮发梢慢慢搓磨,沈槐之的头发很软,很像他这个人,每日耀武扬威地像只开屏的孔雀,实际上性子柔软心地纯良。
一天到晚在外面令人乍舌地作妖,其实目的十分单纯,就是希望快点换得休书一份彻底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宁风眠脸上竟然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落寂,然后稳住手在那一撮头发中慢条斯理地挑出自己最满意的一根,快狠准地扯了下来。
睡梦中的沈槐之的眉间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就又风平浪静。
看来是彻底睡熟了,宁风眠弯腰托住沈槐之的膝弯和肩膀把他抱了起来,看着个头也不小,可人居然这么轻,比芝麻汤圆似乎也重不了多少。
看来得多吃些东西才行。
宁将军慢慢走到床榻,把他轻轻放到了床的里侧,然后在他身边堆了一叠被子,然后才和他隔着被子睡下。
寒风的呼啸声中,小院最后一线灯光被轻柔地吹灭。
左丞相府的书房的灯还亮着,崔绍正在书房里写字,崔左相的字遒劲有力,有一股子无视规则的狂傲之气,在宣城颇有名气,只不过崔绍贵为丞相,也无人敢伸手求他的墨宝。
“秦将军,替代宁将军去守嘉峪关,有信心吗?”崔绍一直在专心写字,并未抬头看站在书房正中间的那个魁梧高大的中年将军,悬腕有力,运笔流畅,丝毫不受来人的影响。
“末将定当竭力而为,”在屋中站着答话的中年人便是秦松秦将军,今年三十有五,正是一个军人最好的年纪,常年征战在外的经历让他整个都透露出一种饱经风沙打磨的粗粝,“定将一个完好嘉峪关还给宁将军。”
“我不是让你去替宁将军守一会儿,”崔绍的笔没有停,“我是要你取而代之,以后的嘉峪关,只有秦松,再无宁风眠。”
“这……”秦将军面上有了一丝迟疑。
“怎么,没信心?”崔绍桌案上的宣纸已经写满了大半页的字,用来固定宣纸的镇纸很特别,是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还是不敢?”
“末将……一直在南疆……不曾——”
“唔……我不喜欢这个态度,”崔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握笔的手却丝毫未受影响,一下也没有停,“行军,最忌犹疑。”丞相手中的笔锋一扫,宣纸上出现一笔十分劲瘦标准的竖。
“秦松,你女儿的眼疾好些了么?”崔绍问道,“宣城有一个医生,专治眼疾,你女儿长的是翳,他有法子可以去掉,你女儿才五岁,这个病不能拖,久了可能就回天乏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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