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汤圆还小,跳起来也够不着沈槐之手中的小鱼干,急得喵喵地吼。
宁风眠坐在花圃边,一只手撑着额角看着在院中玩闹的猫和人,新翻的泥土被太阳烘烤,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泥土香气,让阳光都变得有些沉甸甸起来。
眼前这位几乎可以媲美冬日暖阳的明媚少年正在高高兴兴地逗弄着前不久刚才野外捡回来的小病猫。小猫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还没几天,腿上的伤就已经好利索了,一身稀稀拉拉的毛如今也在宁晚意的精准投喂下变得油光水滑,发量惊人,看上去颇有些猫将军的威风模样。
自己被强令在家休养,考虑到祝文帝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来愈重的疑心病,这个“休养”很难说是真的来自于体恤之心,只是旁人在一旁推波助澜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推荐秦松去北疆的应该崔左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景珏?
景珏只是个庶出的皇子,和景佩的实力相差十万八千里远,景佩自小和太子太傅季从礼感情深厚,崔绍是不可能有隙可乘的。崔绍如果真的想做些什么,就只能选景珏,将来朝堂上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可是若真的选了景珏,他一个丞相,又能有什么实力和嫡出皇太子相争?
自己手中的军权已经遭人忌惮,休养只是开始而已,还不知道有什么正在等着自己,而这个无忧无虑宅心仁厚的小孔雀又该何去何从?
不管怎么样,我都需保他后半生衣食无忧才行。
恐怕一封休书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趁和他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
沈槐之撸够了芝麻汤圆,站起身来一回头,看见宁风眠正坐在太阳下若有所思地看自己,浅淡的眸子目光深沉,里面酝酿着自己读不懂的情绪,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沈槐之很难去分析这种奇异感觉的组成成分,到底是对一个已经在历史上盖棺定论的叛国将军的惋惜还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本能的同情。
又或者对他的还存有一丝天真的侥幸。
毕竟历史上那个威名赫赫的宁风眠此刻就全须全尾地在自己面前,有些消瘦的清俊脸庞洒满冬日难得的暖阳,岁月静好到让人不愿意去想不算遥远的里那一个扫兴的结局。
沈槐之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他该怎么做才能把宁风眠从泥沼里拉出来?
沈槐之就这样站着,和坐在轮椅里的宁风眠静静对视,温暖的轻风从他们二人之间吹过,卷起细细密密的尘埃,殊不知这样的对视竟相隔了千年的时光。
两个都认为自己对对方毫无感情甚至最好可以形同陌路的人,此时此刻在心中所思所想的,竟不约而同地都是该如何才能在可以预知的跌宕中保全对方。
“将军!”一声高呼打断了二人静静的对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将军”声响起,沈槐之惊异地朝小院门口的影壁望去,只见影壁后不断冒出身穿铠甲的将士,不一会儿就把不算小的院子给塞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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