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两圈,聚集到第三圈的时候,实在没蓄住,“啪嗒”掉了下来。
哇——
十二大哭,不像刚才一般求救的哭,这次是走了心的,“我不跑了!爸爸偷跑,十二一定一定不偷跑啦!”
迈着小短粗腿,十二跑近了莫戈,伸出手牢牢抓住他的手,求饶道:“爸爸,十二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瞧他哭的真心,莫戈心一软,却也是强撑着继续板着脸,给他认真解释道:“我不是偷跑,是妈妈受伤了,爸爸需要回来看看。”
十二重重的点了点头,想要缓和与莫戈的气氛,生硬地挤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哇哦!爸爸,我们想到一起了呀!”
最后一个“呀”字还带着扬起的尾音小转调。
扭头,他又颠颠地跑到了临窗而坐的宁浅身边,“妈妈,你额头上的伤还疼不疼了,十二给你呼呼。”
宁浅想笑,立即移开了视线,转眸间与莫戈瞧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
都从对方那里看到了自己想笑又得强忍的模样。
这一次,他确是长记性了。
十二从小身体不好,七个月早产,在保温箱里养了两个月才被抱回家。那时候,她情绪失控,整日沉浸在过往的悲痛里出不来。
恍惚的谁都不认识,更别说要照顾孩子。
从他被抱出医院,就是莫戈亲手一点点喂养的。虽说请了住家阿姨nle从旁协助,可大多时候,莫戈都是亲力亲为。
十二早产,外加她怀他的时候身体不济,一岁左右的时候,就检查出了免疫系统低下导致的肾病综合症。
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告诉莫戈这个孩子很难保住,劝他回家,好好做最后的告别。
莫戈不信,没日没夜在医院陪着他。还要抽空,回家看她好不好。
从十二一岁到近三岁,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莫戈也是一样。
她到十二三岁零四个月的时候,才彻底好起来,头两年都是浑浑噩噩过来的。犹记得,十二搂着莫戈,怯生生的叫她“妈妈”。
在她错过的时光里,他只有莫戈这个“爸爸”。
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才开始了为人母的义务。陪他去医院复查,陪他打针吃药,陪他出去玩耍。
第一年,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怕她突然又不理他了,对她和莫戈各持两种态度。
跟她在一起老实“持重”,像个小大人,跟莫戈在一起才真正像个会撒娇,会耍赖皮,鬼精灵的小孩子。
可因着他身体不好,莫戈从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甚至连大声训斥都罕有。也就养成了他什么都不怕的性子。
今日,他们两个是气急了,才对他动的手,担忧惶恐了一夜,实在是压不下去这股火。
虽打了他屁股,可下手的力度他们两个都掌控着。打不坏,却也得让他疼一疼,知道什么事可以纵着他,什么事绝对不行。
宁浅淡淡瞧了一眼此刻站在眼前的十二,伸手调整了一下他歪了的小领子,“之前妈妈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不让你回来吗?”
“说过,”十二扬起头,挂着泪痕回答,“这里有坏人,会把十二抓走。”
“今天跟你……”宁浅说到一半,不知该如何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斟酌了半晌,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以后不要跟顾景琛有联系。
话被转成了,“今天跟你说的,就这些吧。”
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莫戈,见他回以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十二见宁浅这里雨过天晴了,渴望的小眼神转头眼巴巴的看着莫戈。
等着爸爸的原谅。
刚刚走心的哭,确实是因为他害怕莫戈以后真的跟他有不分享的秘密了。
宁浅了悟。
小孩子敏感,这次回来,是莫戈第一次没有告诉他的事,以往他都是愿意拿他同等对待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十二才敢一个人回来平津找他们。
可莫戈说往后都“偷偷的不告他”,在十二心里,就是与他不亲近了的意思。
相对来说,他更离不开的那个人,更依赖的那个人,是莫戈。
摇椅上,莫戈轻叹了口气,未言语,却冲着十二展开了双臂,陡然间,小家伙灿烂如花的跑过去,冲进了他的怀里。
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呢喃了声,“爸爸。”
莫戈一颗心瞬间柔化了,眼前起了雾。
敲门声响起。
门外。
莫长青的声音传进来,“那个,小浅,莫戈,快两点了!”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赶紧让孩子睡觉吧。
莫戈轻嗤一声,抱着十二站起身,冲着宁浅撇了撇嘴,“老头子一见没动静了,赶紧过来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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