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人之间,要论谁最有读书的天赋,就算孟幞这个喷子也不好意思反驳郑左生。郑左生小的时候可是有神童称呼的,读书嘎嘎厉害,他们确实比不上。
另外郑左生在中枢官做的其实也不大,原来朱祚皇帝还活着的时候让他做的是博士仆射一职。什么意思呢,就是中枢那儿开有一所叫做‘太学’的学校,每年梁国各地不都有被举荐的人才么,都统一去太学学习几年,学习更多知识的同时,也顺带了解了解梁国的官场文化。
可是有学生就得有老师啊,这老师统一都叫博士。一堆老师归谁管,那就归校长管,这校长就是郑左生了。
这职位严格来说属于清高、事不多,跟中枢朝廷的政治关系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因此来说,郑左生不仅自己读书好,他当老师当习惯了,所以才开口说教昀哥儿。
李复是很要卷的人,郑左生这么认可昀哥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立马就替昀哥儿答应了下来。
可昀哥儿不答应啊。
郑左生一看就是那种特别严厉的老师,再说他还这么小他爹就给他找老师了,这还了得?
昀哥儿直接急得开口说话了,“不…不……”
“咦?”孟幞听到昀哥儿开口,立马低头去看。
昀哥儿一张白嫩的小圆脸整个都快皱起了,那只小短手好笑的不断摆动,嘴巴说着‘不不’。这发音还有些不准,听着有点像是‘剥剥’的发音,可他应该确实在开口。
孟幞一下大乐,“好个昀哥儿,这么点年纪为了不想读书,急得连话都说出来了。”
正常小孩大概一周岁就能简单地叫爸爸妈妈了,昀哥儿是在开春生下,算算时间也九个月了。虽然比寻常小孩儿说话时间早一些,可也早不了多少了。像是郑左生的有个孙子十个月的时候就叫阿爹娘亲了,因此他们就是惊奇昀哥儿第一次开口,倒也不惊讶他能说话了。
昀哥儿发现自己急得一下没憋住,下意识用小手捂住了自己嘴巴。
其实类似这样模糊的发音,昀哥儿发现他半个月之前就可以叫出来了。只是发音还不标准,所以他一直憋着没开口,而是偷偷练习。只打算等发音标准了,结结实实给辛娘一个惊喜的。
一听昀哥儿突然开口,李复毕竟的第一次当爹,忍不住就把这小娃从孟幞那儿抱了过来,然而期待地看着昀哥儿喊:“昀哥儿,叫阿爹,阿…爹……”
昀哥儿捂着嘴巴认真地盯着李复,他要是还跟上次一样狠狠应自己阿爹一次,恐怕阿爹真的要生气了。
思索了下,昀哥儿一脸纠结地放下捂着嘴巴的手,这才开口,“阿…爹。”
这‘阿爹’虽然听起来像是‘阿叠’,但很明确是在叫人了!
李复本来以为这昀哥儿跟翊哥儿检查后,发现以后基本也没啥出息,他自己会不太待见这俩孩子。
可今天昀哥儿歪歪扭扭地叫他阿爹,李复竟然发现他的心忽然就柔软了下。
之前其实他一直没什么当父亲的感触,带昀哥儿多也是昀哥儿好带,另外昀哥儿表现得有些不寻常,他还是有些期待昀哥儿日后会有大出息。
可唯有此刻,李复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当爹的心情。
这是他的后代,不管昀哥儿会不会有出息,他都是他血脉相连会叫他阿爹的子嗣啊。李复又想起了翊哥儿,连带对翊哥儿也开始多了不少耐心。
“昀哥儿,再叫一声。”李复似乎对小娃叫他爹这个时候。
昀哥儿童言稚语地叹了口气。
他理解李复,这个时代李复这么大年纪当爹也不容易,恐怕很盼望一个孩子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自己老父亲的心愿啊。
昀哥儿只能抬手拍了拍李复的肩膀,然后又叫了两声阿爹,把李复哄得有点没忍住,一口气连喝了好几杯酒。
孟幞他们也没笑话李复,要他们这个年纪才第一次当爹,他们也这样。
发现昀哥儿会说话之后,这三个中年人一高兴,索性就继续对酌唠嗑起来。不过这次他们都没唠国事了,而是开始唠嗑八卦。
特别是郑左生,那校长的身份不是白混的,简直跟情报头子似的。中枢的那些官员小道消息,还有那些进入太学的学生身上的一些好坏趣事,一件件讲的昀哥儿支棱着耳朵听得不亦乐乎。
他们喝酒聊天,随着天色渐晚,一轮大月亮特漂亮地挂在空中。
三人都有些微醺了,看傍晚秋风吹拂,他们原本喝酒上头的热气也散去一些,整个人惬意得不行,再就着月光看那十几盆灿烂的菊花,一个个忽然文雅了起来。
他们叫来了丫鬟,准备了笔墨纸砚。
至于昀哥儿,就被孟幞往婴儿专属椅子那儿一塞。
李复今天最高兴,上去就开始挥毫泼墨。写完还读,读完醉得不轻地问昀哥儿自己写得怎么样。
李复写的是一篇月赋,用词比较华丽,不过毕竟是短时间写成的,加上李复本身也不是很擅长诗词,这月赋在用词上还是有些太过繁琐,听着比较一般。
郑左生瞧着昀哥儿,这小孩儿就跟真的在想李复这篇月赋好坏似的。
昀哥儿看了看自己阿爹,想了下,还是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手,然后咧着嘴夸奖对方,“阿爹,棒。”
郑左生一下乐了,这好像是真听懂了。
他是个更风雅的性子,索性笑道:“来来,咱们今天写赋写歌写诗,就让昀哥儿给我们当个小上官,看看谁写的东西最好。”
孟幞也喝高了,袖子一卷就说好,他可不认输。
昀哥儿都惊呆了,这三个这么大的人,竟然真的比赛起来了。不过昀哥儿也是个喜欢热闹的,还真认真去听他们读自己写的诗句。
昀哥儿也暗戳戳看了,他们写赋的比较少,昀哥儿估计那是因为赋的字多啊,比较难想。
他们写得比较多的是五言古诗,后面也有几首七言古诗,谁写完了就谁读给昀哥儿听。
其实昀哥儿也不大听得懂,特别是诗句里面会运用各种典故,他们一个个信手拈来,可昀哥儿不懂呀。
既然听不懂,昀哥儿就全凭自己心意来了。
他听着好听的,就给对方鼓掌,不好听的就摇头。往往他一摇头,那个写诗的人就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嘀咕说:“不算数不算数,再来,我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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