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少林寺的大会,据说没有几个门派参加,这让几个与会的武林泰斗非常生气。只是此时乃多事之秋,众人也不好计较,只能等待天涯谷大会。
然而现在是群龙无首,原本大会指望鹤万年和福浅两位高人主持,可码头一战,两位高手颜面尽失,也没这面目再出来见人。
百花盟群龙无首、秦家堡迟迟未到,天尊殷候也不见踪影,天魔宫更是眼不见心不烦,一群老人家猫在红殷寨的大船上吃喝玩乐,事情仿佛就被卡住了一般。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
这天清晨,展昭和白玉堂起了个大早到院子里,就看到带着早饭来串门的庞煜,他正跟睡眼朦胧的小四子和公孙、赵普等讲着在茶馆听到的消息。
“谢百花这么惨?”公孙一句话,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主意,两人也过去坐下。
小玉跑来给加碗筷盛粥,边应和着庞煜告诉众人,“是呀,我昨儿个去买菜也听人说了,那谢百花叫百花盟的手下给赶出来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么。”赵普往忙着喂小四子的公孙嘴里塞个蟹黄包,边道,“武林人向来以武服人,没了武功,自然没资格做一门的门掌,只是好歹同门一场,谢百花的门下这么对待他,也有些过了。”
“那个谢百花平日趾高气昂,做人不留余地,也难怪人家会落井下石了。”包延啧啧摇了摇头。
“百花盟估计也不会找你麻烦了。”庞煜拍拍白玉堂,“你想啊,那些个副帮主抢位子还来不及呢,你是给了他们出头的路子了,不然他们被谢百花压迫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他们应该谢谢你才是。”
白玉堂失笑,“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能抢到下一任百花盟盟主之位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同意。”展昭似乎对这四大门派也厌恶至极,估计是因为他们想尽法子陷害他外公的缘故。
“哈啊~”
公孙正往小四子嘴里塞早饭呢,塞着塞着塞不进去了,低头一看,小四子迷迷糊糊犯困呢。
“吃饱啦?”公孙捏捏他耳朵,“就吃了两口馄饨,再吃个包子!”
小四子搂着公孙的胳膊要往他怀里钻,“困。”
公孙笑问,“你昨晚上阿姨房里干嘛去了?”
“唔?”小四子捧着一旁赵普的浓茶喝了两口,吐着舌头觉得苦,边神神秘秘地说,“去商量点事情。”边瞄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一动——说起来,展天行和白夏今天一大早跟包拯、庞吉上八王爷哪儿喝早茶去了,陆雪儿和殷兰慈呢?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其实,昨晚上小四子跟两家娘亲在一起商量事情,商量得太晚了所以没睡饱,殷兰慈和陆雪儿是一早就跑去准备东西了。
“谢百花现在在难处,其他门派不帮他么?”包延好奇地问庞煜,“之前他跟薛天鹰、乌在云他们不是关系很好?”
“切,我看那几家躲他还来不及。”庞煜撇撇嘴,“我听说谢百花被平日一直欺压的两个副盟主打了一顿,要他跪下求饶才放他走。他最后好像逃出开封了,估计得沦落街头什么的。”
白玉堂微微皱眉,也没说话,百花盟如此不近人情,他倒是没想到。原本想饶谢百花一命,让他好好反省一下重新做人,没想到还不如死了——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么。
展昭以为白玉堂同情谢百花的遭遇,凑过去说,“他可没少害人,那天差点用天魔伞杀了全客栈的人,还种血胆红,此人其心不善,若将罪状罗列公堂,早就杀头了。”
白玉堂好笑地看了看他,伸手捏住他腮帮子,“猫儿,你当我是你?有闲心去同情那种人。”
展昭揉了揉腮帮子,放心下来。
吃完早饭,众人各忙各的。
展昭和白玉堂依旧去林子附近寻找血魔的下落,另外,殷候和天尊又神秘失踪了,两人急着要找到老头们,好问问血魔的事情。
出了开封经过热闹的街道,就听说天鹰山庄要摆擂台,让百花盟的人自己比个高下,选出下一任的盟主,而至于谢百花,已经没有人提起。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无奈摇头,感慨于武林的残酷,快步离开了。
就在展昭和白玉堂赶往郊外小树林之前,有个人先到了,正是落魄如丧家之犬的谢百花。
谢百花如今衣衫肮脏,风光不再,原本一帆风顺的他何曾受过这种气,一想到自己前途尽毁已翻身无望,与其受人羞辱不如一死了之。只是此人复仇心极重,心中对展昭和白玉堂恨不过,就跌跌撞撞无目的地往前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先躲一躲。
他一头撞进了小树林,往林子的深处走,走着走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谢百花虽然武功废了,但毕竟是多年的老江湖,察觉出异样,可能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顺着血腥的味道往前走,来到了一处山壁前边。
血腥味是从山壁之中的一个洞**里传出来的,他到洞**口往里张望了一下,黑乎乎的。
原本,赵普是要安排影卫和官兵守着林子等血魔的,但展昭觉得这血魔凶悍非常,而且武功极高,派些普通衙役官兵守着,无非是给他送些口粮而已。
血魔一日不吸血即亡,因此掐断他的食物来源才是关键。
于是,官兵们都是挨个村庄走访,将村里人劝出来,让这山成为一座荒山,饿那血魔几顿再说。
谢百花阴错阳差,没撞见官兵,也没碰到阻拦,一头就到了血魔洞的入口处,往里一看,只见黑乎乎的幽暗洞**中,忽然,出现了两个萤亮的红点。
意识到这是一双红色眼睛时,谢百花联想到了天鹰山庄里的那只嗜血怪物,暗道了一声不好。此时,他人也清醒了些,见那双眼睛正幽幽地盯着自己,而且有东西正在跑出来,惊得他转身就跑。
只可惜他被打伤了,且饥寒交迫没什么力气,没跑几步,就听后头恶风不善,谢百花就知道天要亡他,这次必定是性命不保了。果然,一双利爪已经按住他脊背,将他按在了地上。
利爪尖锐,似乎已经穿破皮肉,谢百花疼得一闭眼,咬牙嘶吼,“老天爷,今天看来我谢百花注定要命丧于此了!只求你让我快些投胎转世为人、天赋异禀,能学到绝世武功,到时候,找那白玉堂和展昭报这杀命之仇!”
感觉那血魔正张开大嘴,喷出来的气息带着一股腥臭味道,身上冰冷刺骨,伤口疼痛。谢百花认命地索性放弃了挣扎,准备做血魔的盘中餐。
可就在血魔要一口咬死他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的林中,传来了一阵低笑声。
那血魔忽然停止了动作。
谢百花也惊觉有人,抬起头,只见一双鞋子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他仰起脸看,眼前人穿着一身黑,布料相当考究,可见身家不菲。谢百花见趴在背上的血魔爬了下来,到了那黑衣人身后,一副十分听话的样子。
忍着身上伤痛,谢百花爬起来,抬头看,只见那人戴着一张面具。面具是黑脸红眼睛再加一张血盆大口,做得相当吓人。看身形高大魁梧,应该年纪不大,但他昂着首的傲慢样子,似乎有些身份。
谢百花爬起来后,伸手摸了摸肩膀,发现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面具人微微低头,似乎是在打量谢百花,因为被面具遮挡了面部,所以看不出来表情,但谢百花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就问,“你是谁?”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了一些笑声,这笑声很惊悚,声音沙哑,带些假音,应该是刻意为之。
笑了几声后,那人蹲下,透过面具眼睛处黑洞洞的窟窿,只能看到一双瞳仁,颜色怪异,似乎是红色,但要仔细看,因为颜色很深很深。
那人听了谢百花的问话,冷笑一声,不答反问,“想不想变回以前那样,甚至更强?”
谢百花大笑了起来,“我的武功被废了,怎么回去?现在我就跟丧家犬一样,不如就给你养的这怪物做点心好些。”
那人摇了摇头,“你真的想死?我看你心中有恨啊。”
“当然有!”谢百花咬牙切齿,“我不甘心,我要让白玉堂、展昭、天魔宫、开封府,所有的人都碎尸万段!”
那人又笑了起来,“就凭你?就算武功恢复到之前,你也办不到这些。无论地位、出身、武功、才能,你都跟他们差了太多。”
谢百花咬着牙,“我化作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你准备去哪里做鬼?”面具人很感兴趣。
谢百花觉得好笑,“做鬼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地府。”
“那如果在人间做鬼呢?”那人说着,伸手摸了摸一旁乖乖地蹲在他身边的血魔,“像他一样……嗯,应该说,比他更强些?”
谢百花惊讶地看着一旁的怪物,“比他更强?”
“而且,可以一天一天,变得更厉害,你的潜力将会永无止尽,不久的将来,整个武林,唯我独尊……你种那么多血胆红,为的不就是那一天么?”
随着面具人的话,谢百花的神情也一点点地兴奋起来,最后一惊,“变成血魔?可是,吃了血魔胆并不能变成血魔,我研究了好些年了……“
“唉,他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谢百花猛地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衣摆,“你有办法?”
黑衣人笑了笑,“那你肯不肯做鬼啊?做鬼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谢百花急切地说,“只要能报仇,让我死都可以!”
“啧啧。”面具人摇了摇头,“记住,做鬼的第一要点。”
谢百花认真听着。
“只有别人死,千万别让自己死。”说着,面具人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来,交给了谢百花。
谢百花接过锦盒,见面具人站了起来,转身走了,有些不解,“就这样?”
面具人头没有回,只是径直走进林中消失了,以至于谢百花差点以为是自己伤重产生了幻觉。
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锦盒,就见里头有一颗胆囊一样形状的果实,血红血红,有一些黑色的斑点,仔细看,还有蛛网状的纹路。
谢百花微微皱眉,这颗果实,有些像是血魔胆,但又似乎不是……
一想到吃下血魔胆之后的惨状,谢百花犹豫,但是耳边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刚刚那面具人说的话,想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赌一把。他把心一横,拿起那红果子往嘴里塞了进去……
“猫儿。”白玉堂和展昭往山上走,方圆几里地的人都被撤离了,所以很安静,两人就闲聊起来,白玉堂问,“你觉不觉的,咱娘在打什么注意?”
展昭听到“咱娘”两个字的时候,不自觉地乐了一把,“嗯,她俩跟小四子凑到一起了,自然是要闹一闹的。”
“咱俩可得小心点,小四子最多嚷嚷几声,咱娘可是会来真的。”白玉堂笑着说。
“知道啦。”展昭笑嘻嘻一摆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玉堂见他莫名心情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具“咱娘”的效果。
两人有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岔路口,正在考虑是往左还是往右,就听到“啊!”一声惨叫。两人一皱眉,这一带应该没有人了才对啊!
他俩赶紧循声追了过去,拨开灌木,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道。
这种味道两人在熟悉也再厌恶不过了。
冲到林中一片空地之上,就看到血溅了满地。
地上躺着三个人,样貌已经看不清楚了,血肉模糊的三个,穿着兽皮背着弓箭,可见是上山打猎的猎户。最近正是狩猎时节,经常有些不怕死的猎户长着自己年轻力壮冲进山里来,果然出事了!
三人浑身是血,其中两个已经变成干尸了,还有一个似乎有气,躺在地上抽搐,身上血也差不多干了,十分可怜。
展昭上前扶起他,“喂,你怎么样?”
那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展昭见他马上就要断气,赶紧点了**护住心脉,但白玉堂伸手把了把他的脉,皱眉对展昭轻轻一摇头。
展昭凑过去,在他耳边问,“你叫什么?有家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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