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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大概二十多个灰衣人,抬着顶灰色的轿子,踩着屋顶往北去了。
“天鹰山庄和乌衣堡。”白玉堂笑了笑,“四大门派来了三个,这是要私了么?”
“可是他们为什么都不去莲花楼?”赵普不解,“还要先开个会不成?”
展昭皱眉不语,天魔宫那几个老人家可没有刻意隐瞒行踪,如果真是找他们报仇去的话……
“去看看吧。”白玉堂提议,没等展昭回答,已经往外走了。
“我也去。”赵普觉得这乐子挺有意思的,也跟着去了。屋子里箫良一听到江湖四大门派,也睡不着了,将小四子塞进公孙怀里就追出来了,唐石头和岳阳也跟上。
展昭望心中知晓,江湖人是断然不肯吃这种亏的,特别是四大门派正在势头上,怎么可能被已经没落退隐江湖三十载的天魔宫给唬住了。灭门之仇那可是大仇,如果只是一个百花盟谢百花,那吴一祸估计就能收拾他了,可再加上天鹰山庄的庄主和他三个儿子,若再加上乌衣堡的高手,那帮老头子功夫上应该不会输,但难保别人不玩儿阴的。一旦这一仗打起来,天魔宫势必再一次成为武林公敌。
展昭忧心忡忡跟去,考虑着,一会儿就算真被拆穿身份也要帮着打一架,如果让那几个老头中的任何一个受伤,那他真是不孝了。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头顶的鸟群就是最好的方向标,展昭往远天一看一颗心就一沉——果真是去了无忧客栈的方向!
赵普跟着白玉堂往前,他俩轻功好,唐石头和岳阳比较后边。
赵普忽然问白玉堂,“难得你这么热心。”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以你的性格不是应该继续睡大觉的么?”赵普嘿嘿笑了两声,“管他开会还是打架?”
白玉堂挑了挑嘴角,知道赵普也猜到**分了,这人粗中有细,心眼很足。
赵普见白玉堂的神色,知道自己才对了,暗自摇头——真没想到,展昭背景那么复杂!难怪那小子内力深不见底,原来背后大有来头。
而此时,无忧客栈里头,吴一祸看了看正在吃宵夜的重三,“三,我怎么闻到一股鸟屎味儿?”
重三摆摆手,“唉,安分一点啦,别给昭昭惹麻烦。”
“现在是麻烦找上门。”吴一祸叹了口气,“还好宫主没在这儿。”
说话间,有人敲门,随后,四鬼里头的大胖子探头进来,“有……有,情况!”
吴一祸摆手,“忍啦。”
话刚说完,就听外头有人喊,“天魔宫几个老不死的,赶紧出来。”
吴一祸眼皮子挑了挑。
重三接着摆手,“老不死是夸奖呢,夸奖呢,夸奖呢。”
吴一祸扶额,青黄鬼婆探头进来,“喂,一把年纪了,难道做缩头乌龟?”
“忍……忍忍,为,为了昭昭。”大胖子老鬼对旁边几个脸色变差的老鬼摆手。
这边众人都运气忍着,外头就听有内力夹着话语传进来,“小点儿声,别吓着里头几位老人家。”
“可别吓死过去。”
吴一祸看了看重三,“你确定要忍?”
重三自言自语,“不想忍还是不想忍还是不想忍。”
八位老人家默契地站起来刚到窗边,就听半空中有声音传来,“叫魂啊!大半夜不在婆娘炕上躺着,上这儿来给那八个老不死的倒夜壶啊?”
屋里众人一缩脖子。
吴一祸看大胖子,“你不说九娘明天才到么?”
“现,现在……已经明,明天了。”大胖子指了指天色,后半夜了!
赵普和白玉堂远远就听到这一声吼,心头一惊,好深厚的内力,还有……这泼妇骂街的架势!
展昭打老远听到了,一惊,是天魔宫的三大高手之一,九尾蝎子红九娘。
这红九娘之所以被称为九尾蝎子,就是形容她的狠毒和厉害。武林中有众多排行榜,如果要弄个泼妇排行榜或者恶女排行榜,红九娘保证是第一名,而且能甩出第二名十条街去。
展昭从小就叫她九姨,虽然他小时候因为爹娘的关系不住在天魔宫,但天魔宫那几个老魔头闲着也是闲着,总也在他附近转悠,这红九娘,就是最疼他的一个。
而且此人有个特殊爱好,喜欢在菜市场吵架,遇上泼妇骂街必定插一脚,隔着街跟悍妇对骂上两个时辰她是最爱干的……当然了,什么话难听骂什么,简直叹为观止。
此时,白玉堂和赵普已经落到了无忧客栈不远处一座高楼屋顶上,往下一望,就见无忧客栈已经被三大门票的人包围了。
百花盟的人比较多,当中一顶夸张的大轿子,十几个人抬着,大轿子上都是花瓣、花苞、花骨朵,白色的纱幔遮挡着轿子,里头坐着的人若隐若现的,是个穿着白衣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赵普忽然“嘶”一声,抓耳挠腮。
白玉堂看了看他,“干嘛?”
“没……”赵普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像是长虱子了浑身痒。白玉堂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嫌弃地看他。
赵普望天,估计是因为看到一个男的坐在一大堆花里,老天保佑别是个娘娘腔!他最怕娘娘腔。
展昭也到了他们身后站住了,往远处望。
百花盟的左手边是天鹰山庄的人,这帮人比较正常,除每人肩头都蹲着一只鸟之外。为首一个年轻的男子,肩头一只漂亮的雄鹰挡住了面孔,看不出长相。
右手边是乌衣堡的人,都穿着乌黑的衣服,为首是个女的,乌纱蒙面,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四大门派除了天鹰山庄之外,大家都是年轻的掌门吧?”岳阳问展昭和白玉堂。
“天鹰山庄的老庄主薛鹰其实也只是挂个名,掌权的是他三个儿子。”展昭道,“这个养的是褐色鹰,应该是老二薛成雄,养黑鹰的是老大薛承志,养白鹰的是老三薛承义。”
“那对面屋顶上那个女人是谁?”唐石头伸手指了指对过的屋顶。
只见他手指的方向,是无忧客栈的屋顶。
屋顶上,坐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大概就这感觉了。
这个红九娘看起来有四十岁了吧,但是漂亮至极,可见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大美人。肤色依然是白嫩红润,身材十分好,蜂腰翘臀,胸前伟岸!一头乌黑长发盘着,衣服领口也大,胸前一大片白色起伏是两山夹一沟,还是条深沟!惊得众人赶紧挪开视线。
展昭无语,红九娘从他记事那会儿起就喜欢露胸露大腿,所以众人才会说她是**荡妇不知羞耻。不过红九娘为亡夫守活寡快四十年了,据说当年就是因为她太漂亮,才会被当地的武林恶霸杀了父亲和夫婿抢回去做小妾。她也从小就泼辣,当夜宰了那恶霸逃走。这恶霸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门下就冤枉她个良家妇女是娼妇,派人追杀。
逃命的时候,红九娘被后来的血魔吴不恶捡了。吴不恶原先还是天魔宫的护法,喜欢穿一身红,见九娘也穿一身红,就收了做干女儿,教她武功。
展昭总觉得红九娘和吴一祸能有些什么,但最终两人还是没走到一起,现在都六十多岁的人了。
唐石头盯着九娘看了一会儿,忽然对一旁岳阳说,“好大!”
岳阳点头,“的确好大来头!”
唐石头摇头,“不是说来头。”
岳阳不解地看他,“那什么大?”
唐石头脸红红,“胸!”
岳阳脸一红,也瞅了瞅……果然大!
白玉堂扶额,赵普一拍他肩膀,“你风流天下的名头有衣钵了!”
白玉堂无语,照这趋势下去要变下流天下了!
“想不到有幸见到名动江湖的红九娘……对了,是当年名动江湖。”
百花哪拿顶大轿子的帷幔朝两边掀了起来,当中斜靠着一个人,幽幽地说话,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
赵普一听果然是个娘娘腔,挠胳膊,“要死,起疙瘩了。”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早提心过你那是个娘娘腔了。”
“练百花神功是不是要先挥刀自宫啊?”赵普盘腿坐下,决定看热闹。
红九娘自然能听出这百花盟的盟主谢百花在讽刺自己太老,天魔宫已经不属于现在的武林,不过之前也说了,论吵架,红九娘怎么会输人。
“现在的武林可比我当年好混多咯,阿猫阿狗不说,连阉祸都出来当掌门了。”红九娘说着,慵懒地斜靠在屋顶上,她毕竟姿色非凡,下头好些三大派的卒子看着她的样子都面红耳热,低头非礼勿视。
“哈哈。”红九娘笑得放肆,“我常听宫主说,当今武林高手太少了,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那里头可没有百花盟的……哦,对了!倒是有个姓白的。唉,我说你也穿一身白,不会说的是你吧?”
谢百花今年不到三十岁,喜欢穿白,性格比较女性化,江湖盛传他自宫了,也有说他是太监。总之这些不提,但谢百花一向自诩自己是美人中的美人。的确他长得也是不错,细眉凤目,只是脂粉味稍重,所以展昭才会说他是娘娘腔的妖男。
当今武林中最有前途、最有名望、姓白还穿一身白的,自然是锦毛鼠白玉堂了。
谢百花冷笑了一声,看红九娘。
红九娘自言自语,“我听宫主说,那姓白的是天尊最得意的徒弟……哎呦!人家出身名门,那必定是一身贵气,估计不会把自己埋在一堆烂花枯树叶里头,跟盐碱地里的拉拉蛄似的。说话还拖个尾音,生怕人不知道他裤裆空空,少点儿东西。”
众人都有些傻眼。
赵普一挑眉,“嘴比公孙还毒!”
白玉堂也点头,“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唐石头一脸钦佩,“说话好连贯!”
只有岳阳记着捂住箫良的耳朵——小孩子不可以听!
展昭知道,红九娘是有意拖个时间再将事情闹大……这样,欧阳少征的皇城军就会过来了。江湖人毕竟不会跟皇城军正面冲突,比自己出手要好。
同时,就见九娘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经意,拿着一块红绸子扇扇风,其实是对着展昭摆手,让他别露面。
“泼妇。”谢百花眼睛微微眯起,从轿子里站了起来,别看他娘,个子倒也不低。他微合双目睨视着红九娘,“你天魔宫的人屠我百花楼,摘了血魔胆,夺了泣血图,敢做不敢认么?!”
在屋顶上的众人对视了一眼。
展昭看白玉堂——那棵血胆红开花了倒是真的,有结果么?
白玉堂摇头,那天他们的确没看到有结出果实,可如果是真的那就糟了!血魔胆一旦被服用,血魔就将诞生。江湖必将又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放你妈的屁。”红九娘双眉一挑。
赵普莫名觉得红九娘若是肯从军当先锋就好了,他军中就缺个会骂人的!
“你当血胆红是烂桃烂苹果,浇水就能开花?”红九娘冷笑,“那是要用人血浇灌六十年才有可能开个花的妖花。是妖花不是腰花啊!你百花盟连那玩意儿都养,别是自个儿吃了血魔胆又内力不济控制不住,大开杀戒吃血保性命的吧?!”
红九娘一席话,是说来反驳这谢百花的,同时,也给展昭等人提了个醒——他们一直搞不懂,如果要偷东西,魔音诀就可以解决莲花楼里头所有的人,兵不血刃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还要弄得血流成河?!
如果真的如同红九娘说的那样,很可能凶手是吃了血魔胆,但是内力不济,因此走火入魔狂性大发。变成血魔后需要饮血练功、保命,一日不吸血就会觉得火烧火燎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众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那血魔岂不是就在开封?!
“血胆红并非我百花盟所养!”谢百花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来,“半个月前,我收到莲花夫人来信,说是在开封近郊拦截到了一队行踪诡异的人马,当时正在押送镖车。镖车一路走来血腥味浓重,当有一帮形同魔教中人打扮的恶徒劫镖,她们帮忙才偶的了镖车,打开一看竟然是血胆红,且已经结出了成熟的果实——血魔胆。她立刻写信给我,我才叫了四大门派的掌门还有各大武林正派的长老老辈前一起来开封开武林大会,商议如何处理这血胆红一事!不料你天魔宫竟然杀人灭口!”
“笑话。”红九娘单手叉腰,“老娘告诉你,不是我天魔宫做的,你要寻凶手,上别处去!”
“你口说无凭!”
“我无凭你就有凭了?”红九娘一瞪眼,“拿出证据来!”
“莲花楼门下都是死于魔音诀!”
“哈哈哈……”红九娘仰天大笑。
展昭手按箫良肩膀,让唐石头和岳阳气运丹田扛住……红九娘的笑声之中夹杂着厚重内力,只笑了几声,三大门派有些内力不济的弟子已经晕过去了。
“自己资质低就觉得魔音诀是什么独门绝学了!”红九娘不改的犀利刻薄,“天魔宫养的狗,都比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整天就知道吹牛的正派武林人要强。”
白玉堂和赵普一挑眉——骂得爽!
展昭在后头看着无语,这两人都不把自己往好人那头摆。但同时,展昭也知道,虽然血魔当年作恶多端,但九娘对他感情深厚,天魔宫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被正派武林人迫害过,无家可归,像野狗一样被殷候捡回去的。生路坎坷于是生得随性恣意,展昭记得他娘总说,不幸者的不幸,不是幸者能体会或者评价的。
“你这妖女,不与你多费口舌,今天就为武林除害!”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薛成雄轻轻一摆肩膀,肩头雄鹰展翅,箭一样射向房顶上的红九娘。天鹰山庄众人身上的群鸟也飞上空中形成鸟阵。
这时候,二楼窗户一开,一个人影窜了出来。鸟阵刚刚形成就被那青衫人从中穿过。随后,鸟阵与青衫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最后,一个人影落到了九娘身边,轻轻一拍身上的鸟毛。
再看那群鸟,被人揪掉了尾巴毛,东倒西歪落了一地。
那只褐色的飞鹰到了红九娘的眼前伸出利爪要抓向九娘的脸了,却见她打了个哈欠。
落到身旁的人早就一铁扇挥过来。那褐鹰爪子抓断了两根,惨叫一声飞了回去。
站在红九娘身边的,正是祸书生吴一祸。
“大晚上穿那么少?”吴一祸看看九娘,就要过去给她捏肩膀,“赶路累不累?”
“去,死鬼!”红九娘扭了扭不叫他碰着,“一手鸟屎味儿。”
“好个不要脸的娼妇。”
乌衣堡为首那位女子是副堡主乌在青,见两人恬不知耻在众人面前打情骂俏,忍不住骂了一句,“老**!”
红九娘瞧了瞧她,笑嘻嘻道,“羡慕啊?小平胸,没腰没屁股,还蒙快尿布,太丑见不得人啊!”
“你!”乌在青气得脸都青了,见不少人回头看她胸口,赶紧扭过身。
唐石头点头,“是平的。”
岳阳也跟着点头,“嗯,很平!”
谢百花此时脸色可不好看了,这会儿,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看来欧阳少征已经带着皇城军赶过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谢百花忽然微微一笑,“今日官府碍事,不过也不能这样放过你们!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着,只见他一伸手,身后一人给他拿上了一把兵器来。
展昭一看他的兵器就是一愣,“天魔伞!”
“伞还能拿来做兵器啊?”赵普好奇。
“天魔伞是暗器之王。”白玉堂淡淡道,“打开会有无数剧毒暗器射出,我看整座无忧客栈都要被扎成马蜂窝了!”
“客栈其他人呢?”箫良不解,“还有普通百姓的吧?”
“据我所知天魔伞是红九娘的东西啊。”白玉堂不解。
展昭点头,“不久前遗失了,是九娘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岳阳和唐石头回头看展昭,有些纳闷。
“呃……”展昭张了张嘴。
白玉堂迅速扯开话题,“果然是有备而来么。”
“谢百花居心叵测啊!”岳阳也皱眉,“这会儿开启天魔伞,欧阳赶到的时候恐怕已经造成重大死伤。到时他再把伞一扔,有门下几百人给他作证,是红九娘干的,那就有口莫辩了。”
“卑鄙!”唐石头皱眉,对白玉堂道,“我不要做名门正派了!”
白玉堂赶紧点头,“嗯,有出息!”
箫良晃晃脑袋,他要不然也不做了?
“被自己的暗器射中,不知道什么感觉?”谢百花一挑嘴角,将伞尖往地上一插,按伞扣。
“三,老鬼!”吴一祸赶紧对楼下人喊,让他们避开。这天魔伞在外边倒是还好避,一旦被困在屋里,根本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而就在谢百花按下天魔伞扣的同时,赵普和白玉堂只觉身边一阵疾风过,展昭身形一晃已经冲了出去。
赵普一惊。
白玉堂伸手一拦要去帮忙的众人,“你们真当展昭只会捉老鼠?”
众人都不解。
白玉堂看着前边红色身影凌空抽剑,巨阙独特的光华划过夜空,恍若夜幕都被一切为二,“让他们见识一下吧猫儿,真正的传世绝学!”
-------------------【04同流合污】-------------------
天魔伞,是天魔宫一位已经过世的长老朱九指做的。朱九指在展昭八岁那年因病逝世。那一年,展昭第一次随着母亲去了天魔宫,他对天魔宫的印象很深刻,巍峨的天魔山隐藏在云雾之上,宫殿并不是很华丽,不过很大很大,人也多。
小展昭在天魔宫错综复杂的院子里走来走去,走了半天,都没有走完。他遇到了很多天魔宫的人,这些人各式各样,有的很凶恶、有的很古怪,还有些特别友善。
朱九指被安葬在天魔宫的西北坡。那一个山坡很高,上边有很多坟,天魔宫去世的人都葬在那里,那里可以俯瞰整座天魔宫,是离开天空最近的地方。
展昭也认识朱九指,这人虽然只有九根指头,但是手很巧,善于做兵器。展昭现在身上佩戴的三十六枚袖箭,均匀地分布在袖箭桶里头,轻巧坚韧,戴在胳膊上一点都不碍事,这就是朱九指做的。他很细心地把袖箭桶做成了活扣,这样无论展昭长到多大,就算以后会变成个大胖子胳膊很粗很粗,也能戴上。
展昭记得,当时娘亲跟他说去参加葬礼,他又知道是喜欢的朱爷爷死了,于是很伤心地哭了一通,红着个眼就去了,没想到一上山,就被众人好一通笑。
到了朱老爷子下葬那晚,大家搭了凉棚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喝酒吃肉跟办喜事似的。
展昭不解地问他娘,干嘛要庆祝?
他娘就告诉展昭,“这些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对你是很好,但在魔教的人,都做过坏事。”
“什么样的坏事?”展昭不解。
“各种各样的吧,他们也都不算是好人。”殷兰慈笑得无奈,“所以都觉得自己以后要不得好死的,像老朱这样寿终正寝,在他们看来运气太好了,所以要庆祝一下。”
展昭更不明白了,“他们对我那么好,不算好人么?那什么样的算好人?”
殷兰慈摸摸他脑袋,“昭,江湖里有在做好事的人,却没有真正的好人。江湖上也有做坏事的人,却不一定都是真正的坏人。”
他娘的话让聪明的小展昭脑袋打了两个节,一晃,绕开了,展昭就问了一句,“所以娘亲做那么多好事,是要抵消不是坏人却做了坏事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们做的坏事,以后可以不要不得好死,能和做了好事却不一定是好人的好人一样寿终正寝么?”
展昭当时年纪小,声音脆脆的,虽然不响,但他一句话,附近吵闹的魔头们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殷兰慈摸摸他腮帮子,展昭笑眯眯拍胸脯说,“那我以后也做很多好事,我年纪小可以做很多很多,这样大家就能一起寿终正寝了么?”
“噗……”重三就在旁边,三口酒水喷了吴一祸满脸。
殷候哈哈大笑,举着酒坛子要大家干杯,说等着以后寿终正寝!从那天以后,天魔宫的人见面就问,“啥时候寿终正寝?”
这也许就是最初展昭立志做南侠客的原因。
他觉着,他对别人笑一笑,那么叔叔伯伯们对别人凶一凶,就能抵消掉一点。当然了,这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到最后,就习惯了作一个好人。
展昭一直很庆幸能做一个“好”人,因为坏人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白玉堂和赵普可以那么放肆地坏一下,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代表正义!换句话说,如果大家知道他展昭是天下首恶的后人,那么他从此之后想要做“好”人就难了,哪怕他天天做好事,到头来也是个做了好事的坏人而已。
所以,好、坏就是这么回事,不是你想好,想好就能好的!当然了,如果你想坏,想坏就能坏!
朱九指一生做了无数的兵器,尤其擅做机和关特别复杂的暗器。而这把天魔伞,就是他的得意之作。
当年血魔自己组织了一个血魔门,门下弟子上千,各个都学习血魔功,因此危害极大。
血魔功阴寒刻毒,与会血魔功的人交手,内力稍差就可能中毒身亡。
红九娘善于打暗器,但是袖箭再准再厉害,一次也只能杀个几十人,她就跟朱九指研究,“能不能一起将那一千人都解决了?”
朱九指当时就摇头,说绝对不可能——一千把修剪捆成一捆起码有一个圆桌面那么大,怎么随身携带?
红九娘本来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不过朱九指晚上做梦满脑子圆桌面,想着怎么样才能随身带一个圆桌面而不会被怀疑,且又很方便使用呢?圆来圆去,最后他想到了伞!
伞打开,不就是个圆桌面么?收起来随身带,也不会招人怀疑。于是他就动手,做了这把藏有一千枚袖箭的天魔伞。
天魔伞在伞扣打开的瞬间,将伞面对着敌方转动,千枚袖箭就会瞬间射出。而且叩开伞扣的威力巨大,箭的穿透能力很强,可以轻易地穿透铁板、砖墙,杀伤力惊人。
当年红九娘使用了一次,几乎将血魔门那些小血魔杀了个一干二净,在武林暗器排行榜上,天魔伞是排在第一位的。
不过后来九娘没怎么打开过天魔伞了,主要原因是那一千枚袖箭捡起来装回去太麻烦了。
展昭很小的时候见过这把伞,他还差点好奇扣开机关,当时红九娘捏着他腮帮子笑着说,“等你学会了宫主的绝世剑法,就能拿着它来玩儿了。
展昭不明白,九娘就对着殷候打开了天魔伞。
那千枚袖箭射出的时候,展昭惊得张大嘴,觉得外公要被扎成马蜂窝了。可是殷候在那一瞬间使出了天魔剑,轻易地化解了箭阵。
那套剑法,展昭深深地记在心里。他曾跟很多人学过功夫,主要因为他天赋极高骨骼轻盈乃是练武的绝佳之才,其中不乏高僧隐士之类的名门至尊。展昭的武功杂而奇特,且会一些绝迹了的独门功夫。因为有天魔宫一众大魔头,每人教他样看家本领,他就满身本事了。
唯独天魔宫公主殷候,也就是他外公教他的功夫,展昭几乎从未使用过。若要问为什么?大概就跟白玉堂从没用过天山老祖的那些绝学一样——犯不上!
殷候和天山老祖是两个性格非常极致的人,天山老祖平时话很少但是样子很君子,却是用刀,殷候这样一个狠戾怪异的人,看着十分粗野放纵,用的却是剑。
刀不总是霸道蛮横的,天山老祖的万陵刀,大概是天底下最沉寂的刀。而剑也不总是谦谦君子的,殷候的山海剑,则是世间最妖异的剑。
随着天魔伞的开启,展昭嗖一声冲了出去,腾空跃向了无忧客栈。
谢百花只听到耳边风声一响,同时,伞已打开,三面对着无忧客栈一展,千枚袖箭射出。
眼前却出现了一道红色身影,挡在了无忧客栈前面。
谢百花当时有些眼晕,因为那千枚袖箭组成的箭阵阻挡了他的视线。
展昭一见箭阵降至,提起内劲,在空中连挥数剑,剑势之快让众人只能看到巨阙划过夜空留下的错综痕迹,仿佛是写了个山字。
幸好箭阵阻挡,所以近处的三大门派众人都看不大清楚,而远处还是在高处的白玉堂、赵普等则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赵普一惊,“山海……”
话没说完白玉堂一脚踹过去,赵普也自知失言了,赶紧将后半句吞回,对白玉堂抬手示意——抱歉!
唐石头没听明白,和箫良异口同声问,“山海什么?”
岳阳瞥了两人一眼,“听错了,是海参!”
“哈?”两人不解地看岳阳,有些疑惑,明明听到山海什么的。
白玉堂看了岳阳一眼,岳阳则是摸着下巴仔细盯着前方,双眼亮晶晶的。白玉堂和赵普对视了一眼——这岳阳什么来头?以他的年纪,就算让他看到山海剑,也未必能知道这是个什么剑法,这小子,为何江湖阅历如此丰富?
展昭的剑招是凌空挥出的,没斩断任何的东西,却扫出了夹着巨大内劲的狂风。
疾风带着“呜呜”之声扫过房舍,木质的窗棱在咯吱作响,墙头上的瓦片飞出去了无数,三大门派的弟子们一个个仰面栽倒,身上衣裳都划破了,不晓得哪儿来的怪风。
谢百花举着伞只觉得双手发沉,往后退了一步稳住手中的伞,发现虎口发麻,皱眉,用内力顶住,以免受内伤。他毕竟内功深厚,年纪轻轻能当上江湖四大门派的门主也不是浪得虚名来的。只是他搞不清楚是哪位武林至尊突然到了么?好深的内力,还有那剑招,他没看清楚,但确定从未见过!
狂风一扫之后,箭阵忽然一变……箭尖朝上,直冲九霄。
赵普一下明白了“哦!天魔伞是圆的,打开后借开伞的推力,箭超前射出。然后举伞之人为了控箭阵的范围而转动伞,转力越大,箭阵的杀伤范围也越大。不过就有个弱点,袖箭在伞转动之后就不是平往前推了,而是转着走!”
白玉堂点头,赵普果然不是泛泛之辈,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精髓,“用极强的内劲催出劲风,随着剑势改变袖箭的旋转方向。转向一变,袖箭的攻击方向也就变了,如果地上没人,那么让箭头朝下,瞬间,所有袖箭会全部射进地里,伤不到任何人。这次因为地上有人,于是展昭让箭头朝上射上了天空,除了会射下几只倒霉路过的飞鸟外,不会伤人。”
“可是袖箭如果掉下来?”箫良担心下边的人会被误伤。
白玉堂摇了摇头,“朱九指做的东西都是宝器,很讲究细节,袖箭都是空心的,里边有滚珠,一旦朝上飞了,滚珠沉到底部,落下来是箭尾先着地,不会伤人的。”
唐石头和箫良对视了一眼,就纳闷,白玉堂怎么连袖箭的内部构造都知道?果然是老江湖所以百事通么?
可事实上,是因为白玉堂研究过展昭的袖箭。
果然,白玉堂的话音落处,袖箭已经“吧嗒吧嗒”地掉了一地,纷纷是头朝上掉下来的,没伤到人……
展昭收剑入鞘,巨阙的光华瞬间敛去,微微的剑鸣声和留在空中那一份巨阙特有的沉稳气势,让众人不得不对这把黑色古剑心怀惧意。
谢百花一看清楚落下的人,就是一皱眉,“展昭?”
三大门派都瞬间有些底气不足,不为别的,就为展昭刚刚轻易破解了天魔伞……武功之高果然名不虚传。
“开封府的南侠展昭为什么帮助天魔宫的魔头?”谢百花将天魔伞往地上一扔。
展昭皱眉,看着朱九指视若珍宝的天魔伞摔到地上,胸中有些憋闷。
屋顶上一块红绸子飞了下来,卷起天魔伞收回去,红九娘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没磕着碰着,就跳着脚说,“展大人,我要报官,那娘娘腔偷我东西!”
展昭有些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红九娘搂着天魔伞正对自己笑呢,边啧啧两句,“这天底下能破解天魔伞的高手可不多啊!展大人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种武功造诣,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难得的是人长得也帅,脾气好性子好名声还好、家世好背景好亲戚还好,果然是人中龙凤,不是那种草坑里蹦跶的枯花烂叶子能比的啊。谁教的你功夫啊?特别是教你使暗器那个!”红九娘一挑大拇指,“绝对是武林至尊,全天下暗器用得最好的!”
展昭什么气都没了,红九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教自己用暗器的可不就是她么?
吴一祸见红九娘有些想要扑下去搂着展昭亲一口的冲动赶紧拉住他,“唉,婆娘,你悠着点。”
红九娘咳嗽了一声,越发得意起来——展昭这几年武功越练越好了,刚刚接天魔伞那一招山海剑的山字诀,简直就有殷候十成十的功力了,够阔气的!
箫良拽着赵普的衣摆问,“师父师父,刚刚展大哥那招是什么?好厉害,你打得过他么?”
赵普一把掐住他耳朵,“你个小兔崽子啊,问我什么?!”
“哎呀。”箫良捂着耳朵,“不是啊,剑好像比刀厉害!”
“兔崽子你再说一遍!”赵普掐着箫良要打他屁股。
一旁唐石头也瞄了白玉堂一眼,“果然还是展大哥最厉害!”
白玉堂无所谓地笑,边看一旁的赵普,赵普那个气啊——风头被强光了!
跟来看热闹的紫影和赭影蹲在远处的屋顶上,紫影撇嘴,“之前白玉堂一直抢王爷风头,这回展昭也开始抢了,我们处于下风!”
赭影想了想,“要不咱就期盼辽国、西夏那边再派兵来一次,让元帅威风一把?”
紫影继续撇嘴,“大西北那边连只鸟都没有,威风给谁看啊?!早知道不参军了,混江湖去!”
展昭看了看谢百花,又看了看两边。乌衣堡的女子,看年岁应该是副堡主乌在青展昭微微一拱手,“三位,夜深了,这会儿闹事会扰着开封百姓。”
“展大人。”谢百花拖长了个音调,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展昭,赞叹早听说展昭武功过人样貌也好,果然名不虚传。他原本就喜欢男人,觉得展昭是极品,脾气也稍稍缓和了些,慢悠悠道,“我莲花楼可死了两三百口人,我是苦主,找你申冤行不行啊?”
此时,后头欧阳少征的人马已经到了,他大半夜睡得好好的被吵起来了,一听说这边出了大乱子,气急败坏带着人来,心里有气,原本以为在开封当闲差不用跟在大漠似的劳碌命。没想到开封一天消停都没有,比大漠忙十倍,还不如在大漠喝西北风呢!他带着恼火吼了一嗓子,“这里是开封,你们他娘的当是菜市场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红九娘在屋顶上眨眨眼,笑了,“这位官爷我喜欢!”
欧阳少征抬头看了一眼,觉也醒了——呦!好身材!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看赵普,“我知道你干嘛让他当先锋官了。”
赵普扶额,紫影继续撇嘴,“真丢人!”
谢百花靠在那儿没动弹,“展大人,我替你找到杀莲花楼的凶嫌了,还不将这帮魔头带回去,审问审问?”
展昭依旧拿出展大人该有的浩然正气来,“是不是凶嫌不是你说了算的,开封府自会调查,不过你刚刚差点成为凶嫌这倒是真的,无忧客栈里伙计住客起码几十人,你这算杀人未遂!”
“呵呵。”谢百花一耸肩,“我不过是捡到了天魔宫的天魔伞,一片好心想还给红九娘而已,何罪之有?只是这天魔伞太难控制,手一滑里头的箭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么烂的手艺!也对……少了一根手指么,是笨拙点的。”
“你放屁!老朱的脚趾都比你手指好使!”红九娘立马上火了,这谢百花嘴太贱了,连死人都奚落。
展昭微微一笑,“谢掌门不用辩解,我相信你!这里两百多人外加皇城军三百人还有两大门派的掌门和天魔宫的人包括我都知道你没骗人,骗人的是乌龟王八蛋!”
“噗……”紫影笑得直滚,“展昭真逗!”
谢百花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尴尬。
乌在青忽然问,“展大人,似乎向着天魔宫。”
展昭掏掏耳朵,“乌副堡主似乎向着百花盟。”
“自然,我们四大帮派同气连枝。”乌在青微微一笑,“展南侠一身正气,总不会跟魔教中人同流合污吧?”
展昭依然笑得温和,“乌姑娘,我没同流合污做坏事,我是在阻止同流合污做坏事,谁同流合污杀人害命谁心里知道,还是那句话,骗人的是乌龟王八蛋。”
乌在青涨红了一张脸,这展昭不是南侠客么?怎么没正没经的?不过笑得倒是真好看!
白玉堂微微眯起眼睛,这猫……又来了!
薛成雄看了看谢百花,“谢盟主,今日既然有官府中人阻止,不如等明日武林前辈们都到齐了,再收拾天魔宫也不迟。”
吴一祸冷笑了一声,“还是这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江湖正义之士向来喜欢群起攻之,不多拉几座靠山怎么得了,呐?”
薛成雄似乎性格比较冷酷,他看了看怀中那只伤了爪子的褐色爱鹰,看了吴一祸一眼,“吴一祸,你伤我爱鹰,这笔账,咱们记下。”说完,拨转马头,带着天鹰山庄的人先走了。
乌在青也带着乌衣堡的人走了。
留下谢百花,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他看了展昭一眼,也一摆手,懒洋洋说了一句,“今天暂且放过这群老鬼!”
展昭看着百花盟的人走远,轻轻叹气。他的确听说过谢百花是个狠角色,但江湖传言大多不实,就好似很多人说白玉堂心狠手辣一样。可如今看来,谢百花简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心术不正!而薛成雄和乌在青不是与他同流合污就是是非不分……这样的三大门派掌握了中原武林的未来,实在叫人忧心。
见骚乱平定了,欧阳少征打了个哈欠,对众人一摆手——回营继续睡大觉!
人都走了,展昭看看屋顶上的红九娘和吴一祸。
红九娘佯装不认识展昭,对一旁吴一祸道,“老不死的,抱我进屋,困死我了。“
吴一祸立刻过去将她抱起来,红九娘暗中对展昭摆摆手,示意远处屋顶上的白玉堂等人呢,下次再叙旧,两人就进了屋,关窗。
展昭想说什么,但没法说,白玉堂他们还在呢。
这时候,箫良和唐石头已经跳下了屋顶,跑过来问展昭刚刚的是什么剑招。
展昭敷衍了一句,说是随便挥出来的,两人都磨着说要学。
一场骚乱暂时平息了,但并不代表以后就没事——只是个开端而已,刚刚谢百花他们也说了,今后会陆续有中原武林的人到来,而且可能会来高手,大家原本是来商议血魔胆如何处置的,这回……估计又要联手对付天魔宫了。天魔宫隐遁武林三十载,现在宫里都是六七十岁甚至**十岁的老头老太太。说白了,大家不收徒弟就是为了等死的,死绝了天魔宫也就不存在了。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武林正邪现在力量悬殊,一旦真的盯上了天魔宫……展昭也不敢想,这些老头老太太,是要寿终正寝的!大家说好的!
回到了开封府,白玉堂躺下接着睡,展昭见他也不问什么,就坐在床边发呆。
“猫儿。”白玉堂伸手拉他,“早些睡。”
“哦……”展昭在担心天魔宫众人的安危,哪儿还有心思睡觉,现在江湖人都知道他们住在无忧客栈,躲得过今日,明天若是有更多的江湖人去追杀他们呢?
“猫儿。”
“嗯?”展昭回头,就见白玉堂递给他一样东西,是一把铜钥匙。
展昭拿着钥匙,有些不解。
“开封码头,地五个船库里,停着一艘画舫,很大,能住个十几二十个人没问题。这是开库房门的钥匙。这船是二哥前几天叫人弄来想送你的,你要是有朋友来玩,可以让他们住里头。”白玉堂转过身,盖着被子说,“西门药最近又开了家琴馆,好些歌姬都不错,你朋友若是喜欢,能借上船去弹唱。”
展昭愣了,白玉堂送给了自己一艘画舫,船上还能让琴姬弹唱掩人耳目,船舱里藏十几二十个人不会被人发现,而且想走一开船就能走。
展昭拿着钥匙,看白玉堂,“你……知道啦?”
白玉堂回过头问,“知道什么?”
在展昭看来,白玉堂似懂非懂,似茫然又似满含笑意的神情非常可爱。
“我怕给你惹麻烦。”展昭犹豫了一下。
白玉堂摆摆手,“没事,跟你同流合污是我人生最大爱好。”
展昭心中一暖,扑上去搂住他,“谢谢!”
白玉堂愣了,腮帮子上被“啾”了一下,展昭捏着他的脸搓了两下,高兴得眼睛都眯成弯弯两条线了。他爬起来,连夜去转移天魔宫那帮老魔头了。
白玉堂自个儿躺在床上可睡不着了,当夜,他满脑子都是展昭那句“谢谢”,动听得要命,他有些犯晕,就好像这辈子没听过谢谢似的
-------------------【05爹爹的考验】-------------------
“昭昭!”红九娘刚回屋洗了个澡,就看到展昭跑来了,高兴地扑过去楼主,“想九姨没?”
“嗯。”展昭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哎呦,害什么羞啊?你小时候九姨没少给你洗澡”红九娘见展昭脸红,又捏了捏他脸,“怎么现在跑来,赶紧回去睡了。”
“不是,你们换个地方比较安全。”展昭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哈?”吴一祸凑过来问,“白玉堂给了你什么?”
“船。”展昭道,“可以先避一避。”
“你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了?”红九娘问。
展昭摇了摇头。
“刚……看,看到了山,山字诀了。”大胖鬼撇撇嘴,“够……够精明,明的。”
“人早就猜到了。”吴一祸幽幽地说。
展昭一愣,“什么时候?”
吴一祸和重三将那天在无忧客栈门口碰到白玉堂的事情说了一遍。展昭惊讶不已,白玉堂原来早就知道了,又联想他之前的行为和他说的话,展昭忍不住嘴角挑起,心里甜蜜蜜!
八个老人看着展昭一副很幸福的样子,红九娘撇嘴,“那个姓白的,不愧是天尊的徒弟,不简单!”说着,又问吴一祸,“长得怎么样,我刚刚打老远没看清楚。”
众人都撇嘴,异口同声,“小白脸!”
“才不是!”展昭横了众人一眼。
众人都扁嘴——昭开始胳膊肘朝外拐了啊!
红九娘摸了摸下巴,“这个白玉堂,有点意思……”
等众人跟着展昭悄悄转移到了码头附近,打开库房的大门进去一看,连同展昭一起,都傻了眼。
八个老头仰脸看着那艘大得离谱的船惊叹,“出手很阔气啊!”
红九娘看了良久,憋出一句,“还是个有钱的小白脸,太叫人不爽了!”
“都说不是了。”展昭拉着众人上船,先安顿下来。船上真的是应有尽有,相当高档,几个老人对白玉堂的印象分大大增加。
展昭告诉他们,吃的用的他都会派人送上来,这些日子尽量不好到处走动,出门也最好稍微易易容。
等一切忙完,天都蒙蒙亮了,趁着清晨雾气昭昭的时候,船驶出了码头,和别的船混在一起停靠在码头。
这里还停着很多别的船,包括赵普和庞府的船,还有几条开封府的官船,有钱人家的私人画舫、饭馆琴阁的小画舫、以及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渔船。众多船混杂在一起,有几个赵普的暗卫负责境界,白天热闹跟菜市场一样,晚上歌舞昇平,人来人往的,就算不用掩饰都不可能被人发现。
展昭匆匆安顿好了长辈们,红九娘一定要按住他休息一个时辰吃了早饭再回去。但展昭莫名有些惦记白玉堂,所以答应晚些时候来陪大家,就先匆匆赶回开封府了。
船里,魔教那八位老人小睡了一会儿,天就很快亮了。
吴一祸听到开门声,睁开眼睛,就见重三跑了进来,“唉!”
吴一祸坐起来,“怎么了?”
“船舱上方不晓得什么时候摆了张酒桌,两个年轻人来喝酒,说话挺大声的像是故意给我们听。貌似现在各大门派都陆续进了开封府,阵仗不小。”
“早料到他们会到了。”吴一祸打了个哈欠,“管他呢,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
“还有,据说天山派的长老也被邀请了。”重三道,“可天山派掌门岳峰前阵子受了伤正在闭关所以不便走动,说天山派一切都听从白玉堂的。”
“哦?”吴一祸倒是笑了起来,“这回有好戏看了,天山派向来是武林正派尊崇的圣地,白玉堂又是他们天尊的好徒弟,这下子,看那小白脸怎么处理了。”
“哇,你还幸灾乐祸,你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看人家好戏!”重三对白玉堂的印象非常好,坐下叹气,“宫主还没消息,究竟干什么去了呢?这次白玉堂也挺难办啊,一边是师门,一遍是昭昭。”
“我们昭昭也一样好不好?!”吴一祸道,“一边是亲人、一边白玉堂,一边还是官府道义,还有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和立足之地,他更加纠结!”
“这倒是!”重三也有些心疼,“说来说去,就算我们这次没因为好奇下山,对方也可以冤枉我们。”
“还是要把事情查清楚!”吴一祸摇了摇扇子,“至于白玉堂和昭昭,真金不怕火炼,只要他们真的彼此信任,什么考验都能挨过去!”
说话间,船舱上方脚步声响动,随后,结巴跑了进来,“开……开饭,了。”
重三和吴一祸正觉得饿呢,众人跑到前方的船舱,就见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船舱四面有窗户,对着湖面莲花池的窗户开着,景色十分宜人,河风也刚刚好。
桌上摆了一大桌美食,有精心烹饪的菜式还有看着就开胃的电信,另外,丰富的时令海鲜、好酒好茶、新鲜水果一样不少。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管家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倒茶,“几位老前辈,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叫白福。”
红九娘问,“你是开封府的人?”
白福笑嘻嘻,“嗯,我是白府的,当然也听展大人的。”
众魔头对视了一眼,端起酒杯一口酒再一口菜,立马心情大好—好美味!
“哎呀,白玉堂太客气啦。”
“就是啊,真讲究!”
“是个体面人啊。”
“是啊是啊。”
白福嘴甜也会来事儿,他跟白玉堂领了照顾几位老魔头的差事,誓要帮着自家少爷把天魔宫这关给过了!
开封府里头,众人也都起了。
白玉堂翻腾了一宿,天亮的时候就见门一推,展昭跑进来往被子里一钻,头枕着自己肩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玉堂忽然就有了些睡意,跟他头靠着头,沉沉睡去。
晌午的时候两人才起来。
这时候,院子里箫良边比划,边跟小四子讲昨天展大哥多么威风。
小四子捧着下巴听得嘴巴张成个0形了,后悔昨晚上自己没有跟去目睹喵喵的风采。
吃过饭,展昭和白玉堂出了开封府的大门,明显地感觉到了一丝异动。
“果然来了不少江湖人。”展昭拿着剑走在开封府前最宽阔的大街上,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江湖气息。
走到太白居附近,就见有两个食客走了出来,边走还在边交谈。
“你看到刚刚那人没有?”
“看到了,好漂亮啊!”
“就是,我头一回见那么漂亮的男人。”
“不过你看他那么帅、那么贵气、穿得还那么考究,没钱付账是不是太奇怪了?”
“是啊,吃霸王餐的见多了,没见过这么贵公子腔的。”
展昭径直就走过去了,却见白玉堂站在了太白居门口,回头看着那两人走远,似乎若有所思。
展昭走了两步见身边白玉堂没在,就回头,“玉堂?”
“呃……”白玉堂想了想,对展昭说,“猫儿你先走,我一会儿追上来!”
“啊?”展昭不明白,白玉堂却已经匆匆拐进了太白居,往楼上去。
展昭当然没走,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白玉堂跑上二楼,指看了一眼就赶紧转身下楼,正好撞见展昭。
“你干嘛?”展昭不太明白。
“走了。”白玉堂拉着展昭,二话不说就要走。
展昭见他像是有意不让自己上二楼,赶紧伸长脖子往上看。
正好,让楼上的伙计和掌柜看到了。
小六子赶紧喊,“展大人,展大人你来得正好,这人说他要吃霸王餐。”
展昭一挑眉——吃霸王餐还上雅间来?赶紧跑上了楼。白玉堂一把没拽住,只好扶着额头在一旁皱眉叹气,都怪自己,干嘛跑上来?
展昭上了二楼,就见雅间里摆了一桌酒席,几乎没怎么动,或者说,每一盘菜被试了那么一筷子。
有个白衣男子优雅地坐在那里,单手拿着一根筷子,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正对着门口张望,见展昭上来就上下打量起来。
展昭瞬间觉得自己产生了某种错觉,坐在雅间里那个人——好像白玉堂啊!不是,确切地说,气质上有些不同,不是,又非常相同。
展昭晃晃头,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后。
这人看起来有个三十多岁?虽然长相比较年轻但是展昭从他的神态气质判断,应该有个三十岁了!
若说白玉堂漂亮,不太确切,他样貌五官虽好看,但往外透着一股邪气,和一股不容靠近的冷酷劲,还有一些武林高手的霸道劲,总之,有人敢背后议论他好看,有人敢肚子里动动心思,但真敢靠近他的人可没几个。
而眼前这位则是完全不同……怎么形容呢?就是很纯粹的一个美男子!不属于江湖、不属于纷争、什么性格都能瞬间忽略,第一眼就会被他的外貌牢牢抓住的绝世美貌大叔!
展昭又仔细看了一下,暗自啧啧了两声,这鼻子嘴巴和脸型都跟白玉堂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太像的是眼睛。当然了,眼神还是像的,特别是提起兴趣打量人时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
此人的眼睛比白玉堂更大一些,少了份邪气多了份慵懒,高贵却不冷酷。他身材瘦高、四肢纤细手指修长,拿着银筷子的样子和白玉堂简直一模一样,展昭脑袋里晃了三晃,该不会……
“哦~”那人盯着展昭上一眼下一眼,来回看了好几眼,终于开,“你就是展昭啊。”
展昭回过神来……心说要死了,声音也有些像,说话的调子不太像,意味深长的劲,白玉堂很少用。白玉堂本性是老实的,话少怕麻烦不喜欢是非的,但是展昭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人——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展昭见对方问自己,就点了点头,看一旁小六子他们。
小六子和掌柜刚才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客人可能跟白玉堂有些关系,看起来很年轻,说不定是白玉堂大个**岁的大哥,所以小心伺候着。
刚刚他叫人结账,小六子屁颠颠跑过去,还感慨这位公子吃得真少呢,一定是挑剔这里的东西不合胃口,却听这位美男子笑嘻嘻说了一句,“我吃霸王餐。”
当时小六子就傻眼了,他还多了个心眼问了一句,“公子在开封府有没有熟人?可以记账的。”
那白衣人却坚持说,“我要吃霸王餐,赶紧去开封府报案,叫展昭来抓我。”
小六子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叫掌柜的上来。
掌柜的上来一见这人长相,就说不收银子也行的,可那人就是不走,偏说吃了霸王餐了,赶紧找展昭来抓他。
双方正僵持呢,小六眼尖,看到展昭自己送上门了,赶紧叫上来,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他。
展昭回头看了看楼下白玉堂的神情,心中明了,傻子都能猜到了——眼前这位这就是传说中白玉堂那位帅的天地无色,让他娘一见倾心不惜强强民男的美貌父亲。
展昭暗自叹息,难怪当年陆雪儿要抢了他走了,的确好看啊!怪不得白玉堂长成这样,爹娘随便像错一个都好看!
“来来。”白衣男子伸手,对着展昭招了招,笑得亲切。
展昭就见楼下白玉堂对他一个劲摆手,展昭忽然想笑,他头一回见白玉堂这神情,脚下也不自觉地往雅间跑了。
白玉堂无奈,展昭被他爹的脸给骗了,那是只老狐狸!这猫别吃亏了。
屋里的白衣男子嘴角又翘起了一些,对展昭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这里。”
展昭过去坐下,白衣人随后就托着下巴,靠在桌上盯着展昭仔细看了起来,“嗯,好看!跟外加面瘫儿子差不多了,就是不一样的款式。”
小六子和掌柜的对视一眼,觉得这画面有些诡异,赶紧互相拽了一把,下楼去了。
白衣人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抬起头对楼梯说,“玉堂啊,给爹去把饭钱付了。”
展昭心中微微一动——果然!
白玉堂磨着牙下去付账。
小六子和掌柜的正竖着耳朵在楼下听呢,一听到“爹”这个字,立马头皮一麻——白玉堂的爹那少说得有个四十岁了吧?怎么那么年轻,妖孽了!
白玉堂付了钱,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他对他爹了解,突然来了而且直奔展昭肯定有什么打算,要小心提防。
硬着头皮上楼,白玉堂刚到楼梯口,就听他爹正跟展昭说,“玉堂小时候每次去庙里拜拜,都有些男孩儿的爹娘跑来说‘呀,这闺女长得怎么那么好看呢?以后还不得倾国倾城啊,给我家儿子订个娃娃亲吧’之类。”
白玉堂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展昭则是认真地想象,白玉堂小时候究竟会有多可爱?
白家爹爹倒是笑得开心,“所以我就跟他娘打赌了,说以后他是跟男人成亲呐,还是跟女人成亲呐?”
展昭问,“那伯父赌什么?”
“我赌他跟男人成亲啊!”白家爹爹笑着说,“所以我留了个心眼,从小就把他丢陷空岛、让他学功夫,后来还拜了天尊。要知道,只要有了绝世功夫就不会跟我似的被抢走了!”
展昭觉得脑门有些冒汗。
白家爹爹接着说,“他小时候总说我丢人,还说,这辈子都不会跟我似的被个女人抢回去成亲,于是他功夫越练越好了!”
展昭听得睁圆了眼睛——敢情白玉堂练武的原因,比自己那条还幼稚!
“咳。”
白玉堂黑着脸走了进来,在他爹对面坐下,虎视眈眈看着他,警告他——别胡说八道。
“呦,长这么大啦?”白家爹爹惊讶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心说,废话,每年都难得见一次,也亏你记得我什么样!
“伯父怎么称呼?”展昭倒是觉得白玉堂的爹很好相处。
“我叫白夏,随玉堂叫爹就行。”
“咳咳……”白玉堂被茶水呛到了,捶胸口。展昭也有些不好意思,心说怎么好现在就叫爹?
白夏笑嘻嘻对着白玉堂伸手,“给爹些银子,爹要买东西。”
白玉堂叹气,扔了自己的钱袋给他,边问,“娘呢?”
“哦,你娘气晕过去了,所以我先跑来了。”白夏不紧不慢地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展昭心说,该不会——陆雪儿知道自己是殷兰慈的儿子?或者是不想白玉堂和男人成亲,所以气晕过去了?
“你吃了饭赶紧回白府,别在外面晃。”白玉堂没再说什么,拉了展昭就要走。
展昭刚刚站起来,袖子就被白夏抓住了,“小展,你们去逛街啊?感情真好。”
“我们是去办正经事。”白玉堂回了他一句。
白夏愣了愣,突然一把握住展昭的手,“玉堂这辈子竟然有干正经事的一天?!我代表白家列祖列宗谢谢你把他引上正道!”
白玉堂在一旁运气,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展昭见白夏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这个做爹的,似乎是以欺负儿子为乐?
“玉堂小时候样子是可爱的要命,就是性格不可爱,面瘫爱发呆,长大了也是没情趣。”白夏抓着展昭的手晃了晃,“你多多包涵啊!该主动的时候主动点,等他,我怕你们头发都白了他都只敢牵你手。”
展昭心说没啊,都亲过了……刚想开口,白玉堂一摆手,“别被他套出来!”
展昭才明白过来,白夏一脸计划落空的失望,瞪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拉着展昭还要走。
白夏拉着展昭的手不放,“玉堂平时很闷哦?”
展昭点头,“其实还好,闷得挺有趣的。”
白夏微微一愣,眼中精光一闪,“是啊,闷的逗起来才有趣!想不想知道他的弱点?”
展昭刚想搬个凳子坐下好好听,白玉堂扯了他一把,无奈地盯着白夏,“爹!”
展昭虽然知道白玉堂肯定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肯定是有爹娘的,但是听他亲口叫出一声爹,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白夏等的就是儿子这声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嗯,乖,早些叫不就没事了。”
白玉堂望天,他这辈子,对白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他娘功夫好,紧要关头还能打上一架,唯独这个爹,功夫是个半吊子,从小到大最大的乐趣就是逗自己玩儿。小时候白玉堂很可爱,不过很安静,于是,白夏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逗笑。
好不容易他笑了,白夏又改变目标,想尽一切办法要把白玉堂弄哭。终于弄哭了,又要接着把他逗笑,笑了之后,接着弄哭……于是,小时候父子间的相处实际上就是较劲!
白玉堂的娘陆雪儿自己有一座映雪宫,她是宫主。
映雪宫地处极北雪山的寒洞里头,在二十多年前那是名震武林的大派。
陆雪儿和殷兰慈是当时的绝顶高手,那一年的武林出了名阴盛阳衰,被她俩一座映雪宫一座殷家寨,就占据了大半壁的江山。
后来白玉堂到了陷空岛,暂时脱离苦海,爹娘还是偶尔会追来折腾他,直到跟天山老祖学功夫去了,才是真正逃出白夏的魔掌了。
许久未见,白玉堂也聊到以白夏的性格听到传闻一定会来,果然!他爹某些方面和展昭倒是有共同之处,比如逗他做出各种诡异的表情之类……
白玉堂拉着展昭离开,白夏跟了上来,“一起走,我不认得路。”
“你去干嘛?”白玉堂警惕地看他。
白夏抱着胳膊反问他,“那你去干嘛?”
“我……”白玉堂想说跟展昭办案啊,不过转念又一想,也对,展昭是官差自己又不是。
白夏高高兴兴站在白玉堂和展昭中间,三人正要往前走,就见前边跑来了一个信差打扮的年轻人。
“白五爷。”
那人伸手递上一封书信,“武林各大门派齐聚天涯古阁,共商对付天魔宫一事。几位长老请白五爷大驾光临。”
白玉堂没接他的信,说了声,“没兴趣。”就往前走了。
展昭跟上,白夏摸摸下巴,问那信差,“我是他爹,我代他去行么?”
信差愣在那里,傻眼看着白夏。
白夏刚想伸手去拿请帖,白玉堂回身一把拽住他胳膊将人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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