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自然也就成了!”白玉堂拿了杯子跟他双手环绕,“难道你定了还想不成?猫儿,可不准反悔。”
展昭喝了酒,对他笑,“你才是,不准反悔。”
静夜之中月色撩人,小院考究又古朴的青石路面上洒了满地的月光,银灰闪烁,说不出的动人。
一阵单单的酒香在唇齿见流转,不亚于这月色的动人。
透过小屋纯白的窗户纸,就看到暖暖的灯光里头有两抹好看的剪影。剪影渐渐靠拢,交错,或分或合,带着一股浅浅的暖意,莫名的缠绵。
夜风吹过树梢,落叶乘着风,凌乱地飞过屋前,经过窗棱时浅浅一瞥,似乎连树叶都带着羞涩之感,长夜如水般,无比温柔顺遂。
屋中的囍烛渐渐燃尽,床帘也落下,遮住一室的氤氲暧昧。直到红烛彻底熄灭,眼前人那双含着绵长爱意的双眼还是印在了心里,夜色落幕,爱意却未止。
心跳带着淡淡的疲惫和餍足,用落在耳边的温情软语安抚好,慢慢长夜,情人相依,数年的思念,几年的妄想,终于是落到了实处,满满的欢喜从门缝之中流出,让人不舍窥探打扰。
那一夜,未说誓言,全因彼此就是最重的那句誓言,最想到达的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关灯盖被,河蟹无比,某人很有自觉地捂着被筒子们打肿的脸爬走……七夕快乐~~~~
-------------------【15截棺】-------------------
展昭和白玉堂在贺正府中看到了吐蕃来的大将军,得知贺正正在等待什么东西,是从吐蕃运来的。【]【]而那件所谓的“宝贝”,是可以轻易将赵普和包拯都置于死地的。若说要对付包大人,那还好说,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对付赵普,岂不是能一下子对付数十万大军?
等贺正走了,展昭拉着白玉堂回到了房间,“那么厉害?神兵还是军马?”
“不像是说人或兵马。”白玉堂放下刀,想了想,“莫不是什么兵刃?就好似红九娘手中的天魔伞之类,可以直接干掉数百人的东西?”
“嗯……”展昭也感为难,究竟是什么呢?
“王爷刚才让灰影捎来信了。”赭影给二人传话,“说是地形都摸清楚了,人马也到齐,可以发兵夜袭贺正府,轻而易举地将人抓了。”
“那么着急?”展昭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也对,若是让贺正好过来更麻烦,而且他与吐蕃勾结情况不明。”
“嗯,王爷一定有理由,情况紧急,他让我们赶紧。”赭影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分头行动。”
白玉堂点头。
“我们还得想法子将那大饼抓住。”紫影对展昭和白玉堂道,“谁知道他们弄来的什么鬼东西?万一真有杀伤力呢?一起拿到。”
众人都觉得打仗还是听赵普的吧,正讨论着,白玉堂轻轻地“嘘”了一声。
展昭也听到了,似乎有人进了院子,而且鬼鬼祟祟的。
紫影和赭影赶紧闪到了屏风后头隐藏。
展昭闪到门口,突然一开门……
“唉!”有人喊了一嗓子,显然刚才正趴在门口准备偷听,可展昭猛地一开门,他一个踉跄就跌了进来,白玉堂拿刀轻轻一拍他,按住了他肩头一看。
展昭皱眉,“唐青松?”
“唉,白老五,松开松开,痛死了!”
来者正是唐青松,他指着白玉堂的刀,摆手,“我是来告密的喂!撒手撒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收回了刀,唐青松轻轻揉着肩膀,“下手太狠了,五爷。”
展昭不解地问,“告什么密?”
唐青松看看两人,“我知道,你们迟早得了结了贺正,也会去找展晧。我呢,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想跟你没做个交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换你没一个承诺,怎么样?”
展昭皱眉,这唐青松还挺精明的,两头都讨一面免死金牌,到时候明哲保身,怎么都不会丢了小命。
白玉堂见他又要谈生意,微微挑眉,“那要看你给的消息值不值你这条命。”
“嘿嘿。”唐青松笑得颇得意,“绝对值!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知道,展晧究竟在哪儿?”
展昭和白玉堂脸色都一变。
展昭追问,“在哪儿?”
唐青松笑着看两人,那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展昭点头,“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们的都是真的,能找到展晧,我保证留你的命。”
唐青松又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欣然点头。
“好了!”唐青松轻轻一拍手,“你俩是人物,一言九鼎,既然答应我了,我绝对相信。”
“展晧在哪儿?”展昭迫不及待问,一想到马上就有展晧的下落,他就想赶紧知道了地点,马上直接找去,问问他究竟想干嘛,看看他到底在干吗!
“吐蕃恶魔城。”
“恶魔城……”白玉堂从来没听过这个地名,别说他和展昭就连屏风后精通塞外地理的紫影和赭影也有些犯迷糊——吐蕃有恶魔城这个地方么?
“具体方位在哪里?”白玉堂皱眉。【]【]
“不知道。”唐青松理直气壮回了一句,气得展昭和白玉堂就想直接宰了他。
“别急!”唐青松摆手,“这恶魔城是我听风听水和展晧谈话的时候知道的,金棺和五命猫都要送到恶魔城,在吐蕃西北边的沙漠里。要知道具体在哪儿,你们知不知道这儿来了个吐蕃草包大将军?”
展昭和白玉堂关心则乱,唐青松倒是一语提醒梦中人了,可以抓那大饼将军问一问。
“大哥在那里做什么?”
唐青松迟疑了一会儿,“那些小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活泼可爱的,都送去恶魔城了,沿途很小心,还有人教他们念书。”
“大哥要小孩子干嘛?”展昭好紧张,他之前一直维持对展晧的某种信任,可如果他伤害那些无辜的小孩子……展昭真不想到时候要跟展晧搞得你死我活,那他爹娘岂不是要痛苦死?
唐青松的秘密就是一个“恶魔城”。这也能换他一条命了,展昭和白玉堂不再多说什么,直叫他自己小心。
唐青松眨眨眼,“好人做到底,再附加一条吧,金棺找到了。”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惊。屏风后头紫影和赭影也着急了,要通知赵普赶紧拦截!一定要把金棺留在大宋!
“他们今晚就起程运往吐蕃了,就用那些被控制的人。”唐青松一耸肩,“大哥也担心你们会治好贺正或者迟则生变,现在既然都找到金棺了,所以赶紧撤。”
“那你呢?”
“我留下继续找猫啊!”唐青松也想笑。
“那吐蕃大饼将军和贺正什么关系?”展昭问唐青松,“你没有参与其中?”
“这倒是没有。”唐青松摇摇头,“贺正通敌卖国,无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这次大饼来干嘛你也不知道?”
唐青松坦率摇头。
展昭和白玉堂没接着往下问,既然他不熟悉那吐蕃将军,应该也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我话说完了,你们保重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展昭无语摆手,让他快别套近乎了。
“你为什么帮我们?”白玉堂问出了众人心中都有的疑惑,唐青松就算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最后也可以明哲保身,为什么要透露那么多?
唐青松一笑,转身出门,临走对白玉堂眨眨眼,“你说呢?”
白玉堂皱眉,身后展昭身上又寒气犯懒,白玉堂摸着下巴一脸疑惑,“啧,他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呢。”
展昭叹气。
紫影已经报信去了,留下赭影,告诉二人,“王爷再派兵拦截金棺恐怕要时间,不如……”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我们先去!”
众人就分头行动了。
展昭和白玉堂去后山拦截风听水他们,刚出门,就看到了拿着一把响箭的灰影。
“贺正呢?”展昭问他。
灰影道,“哦,陪着大饼花天酒地去了,一会儿邹良和欧阳会分头夺这两处,包大人会直接带人去衙门,元帅抓贺正和大饼去。”
展昭就要往后山赶。
还没走得,白玉堂拽了展昭袖子一把,“等等猫儿!”
展昭不明所以,回过头,只见白玉堂奔房间里去了,关门一顿折腾。没一会儿,他跑了出来。
又恢复了白衣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一张干净脸,牙齿也拿掉了。
“嗯!这个顺眼!”展昭满意地点头。
“我穿着那身浑身不得劲。”白玉堂拿上刀,和展昭纵身一跃出了屋子,往山林的方向赶去。
路上无话,两人上了房檐就发现远处已经有黑压压人马聚拢,可见是赵普的大军到了。
“好安静。”白玉堂忍不住感慨,“几万大军,还真能无声无息地发起袭击。”
“当兵也挺好哦?”展昭微微一笑,指了指另外一侧,“那里也不差。”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远处山林腹地的一条山沟里有一队人马走出来。那些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悄无声息往城外走。若不是为首一匹马上有人举着个灯笼,还真发现不了。
“人不少。”白玉堂想仔细看看那个为首的人是不是风听水。
“你看。”展昭指着在队伍后方出现的一辆巨大马车给白玉堂看,“里边会不会是金棺?”
“大了点吧,这么大个棺材?”白玉堂眯着眼睛让展昭看,“猫儿,山腰是不是也有人?”
展昭眼尖啊,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人,原来是疑兵之计。”
“不如我们先放大部队过去?”展昭提议“步行走得慢,赵普的兵马一会儿估计就能追上。”
“然后?”白玉堂淡笑,“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万一不是疑兵之计呢?”
“要不要赌一把?”展昭问,“放这队人马出城,追另外一队。”
“赌什么?”白玉堂笑,“你的不就是我的,你还是我的呢。”
展昭嘴角翘了翘,一时无语了,是没啥好赌的。
此时,城门口一阵骚乱,展昭胳膊一碰白玉堂,“好快!进城了,分散了。”
“好久没看见赵普带兵打仗了。”白玉堂说着,忽然站起来,“猫儿,看来还真是押对了。”
展昭回过头,只见果然,大批人马过去后,又有一辆马车从山上下来,往反方向去。
展昭就要追。
“等一下。”白玉堂拉住他。
“你怀疑还有疑兵之计?”展昭回头。
“不是。”白玉堂略略一摇头,“还记不记得豆豆和吴老头说过的?”
展昭愣了愣,立马想到……之前豆豆说过,贺正身边有能人,能瞬间取高手的首级。
“除了风听水之外,可能还有埋伏。”白玉堂用刀柄轻轻敲了敲展昭的肩膀,“先提个醒,猫儿,小心啊。”
展昭原本有些着急,不过听了白玉堂的提醒,的确该小心才是。
两人施展轻功快速追了上去,没有贸贸然靠近,而是紧随在附近,一人一边跟着。
原先展昭和白玉堂还觉得纳闷呢,刚才就奇怪,怎么这马车跑得那么快?
可如今一看,吓了展昭和白玉堂一跳。因为拉着那辆大马车的马实在也太大了……或者说不是马么?
黑灯瞎火的,两匹巨兽还有通红的双眼。
白玉堂一抬手,墨玉飞蝗石甩了出去,直中那拉着马车两匹巨兽的脑门。
两人就听到了一声古怪的嘶叫,两匹巨兽如同马失前蹄一样的一个前倾摔了出去。白玉堂则是微微皱眉……这东西真不是马!
那马车一下子也倒了,“嘭”一声,一个用黑色布匹包裹的大箱子摔了出来,似乎很沉重,一下子砸到了地上,激起尘土飞扬,感觉箱子十分沉重。
同时,马车里飞出了两个黑衣人来。
展昭和白玉堂落到路中挡住去路,与落到眼前的两人对峙。借着月色分辨,其中一个是风听水,而另外一个……则是让展昭和白玉堂生生地吃了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还是继续写,都别吵了,我没仔细写,之前说要详细写番外,让筒子们觉得可能会详细写,所以期望很高。还有人说我之前写小四子不要吃河蟹是暗示要详细写……我没那意思,还有一句“河蟹壳硬”呢,是无奈。
写河蟹确是有风险,有人写但多数人不写,这也是人之常情,选择权在作者,关灯盖被的作者也不在少数。至于误会承诺,我是说不清楚了,不喜争吵,爱之深才会恨之切,理解的,所以筒子们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篇番外的确改了好几天,我还真是详细写了一版,但是写了大半写不下去了,就是原先要更后来没更说很不满意的那天。非但感觉不出爱还觉得很诡异。几种写法比较下来,我选择了只写气氛,多些想象,这是作者的选择,文章只能听作者的。
这篇文的风格一直是温馨、真情,小暧昧,起码我自己一直这么觉得。筒子们想看的心我理解,看不到想咬人的心情我也理解。
昨天早上看到留言有些生气,不过想想也就这样呗,隔着网线,谁也不了解谁,多说无益。
故事还很长,番外也还有后略(s,你们骂人也骂得太着急了,我后头还有三篇后略呢),当然也是暧昧向,总体清水,千万不要期望太高==,木有期望木有失望是真理,以后我什么话都不说。顺便说一下,河蟹不散我一直都会写清水(虽然一贯也没什么肉),鼠猫同人我也会一直写下去,探案温馨小暧昧,一直这文风。
有筒子说文章长流水账,这见仁见智,我比较爱写大长篇,本身也话痨,不太喜欢生离死别感情冲突特激烈的桥段,这是个人风格问题,我每篇文都是这么写的。你们把看文当消遣,我也把写文当消遣,鼠猫暧昧来暧昧去,破破案过过小日子,轻松简单,是繁忙工作之余的一种享受。我自己也看文,每篇文章基本都有雷点有萌点,自己取舍自由,我有时看自己写的文还被雷得嗷嗷叫呢,这种事情就算吵翻天,其实也没多大意义。
至于质量、速度,我只能说每一篇、每一天,我都尽力在写,可能今天这心情,写出来这感觉,明天换个心情,写出来就另一种感觉。我一直都说自己是业余写作业余画画专业买萌的。筒子们要理解很容易,开个文档每天写三千字坚持一个礼拜,也就明白了。人是活的,活人不可能写出一成不变的文章来。至于写出来读者看了高不高兴喜不喜欢,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作者能决定的。
错别字我会改,有时候一懒就拖着,于是越积越多,也的确太不认真,我道歉,抓紧改正。
最后还是那句话,爱看滴筒子们继续往下看,不爱看滴也就别看了呗。吵架真没必要,一腔热血用这儿干嘛?特别是那些怕我看不见留言特地写信来骂人的……汗,不至于。
话说回来,这次有些事情挺叫我哭笑不得的,还有人用我的解释套用到铁道部,拿不爱看别看和怕不安全就别坐火车相提并论……那什么,太无语了。铁路出轨要死人的,不坐火车要影响生活生产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哪个作者能跟铁道部比t,春运时拿我的书能当票回家么?!==。(说句不相干的,那几位说这话的筒子还说什么笑而不语。我也曾调侃铁道部,当时一个长辈就来了句,你知道每年修铁路死多少人么?有一只蛀虫还有千万只蜜蜂呢,你说段子觉得自己好聪明好过瘾的时候,才是在消费灾难。年轻人要有敬畏之心,别把无知当光荣,别把起哄当成就。当然这是题外话,我又话痨了。)
吵闹没营养,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你们照常我也照常,这事我以后就不再解释了。
以上。
-------------------【16万魔卷宗】-------------------
双方看清彼此面貌后都是忍不住皱眉。【]【]
白玉堂和展昭的注意力很快从风听水身上移开了,因为站在他身边的,是个面具人。这人是不是曾经见过,展昭和白玉堂都不确定了,但是这张面具却是十分熟悉,而且还是在不久前就见过。
那日捉拿吴不恶的时候,逃走了一个面具男子。
白玉堂脸色微变的缘由就是——这人对展昭曾经有明显的敌意,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还想杀殷候。
风听水显然认出了展昭,但白玉堂的落差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正想说句什么,身边那面具人忽然微微一抬手,阻止了风听水,示意——走!
风听水看着地上的黑布箱子,似乎犹豫不决,但见那面具人伸手摸向胸口。
展昭和白玉堂都打了个愣神……因为刚才还有些犹豫的风听水,一看那面具人抬手,转身就走。两人就预感到那面具人会从怀中拿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
就听那他忽然笑了一声,嗓音似乎刻意压低了些,“展昭,棺材留给你吧,好好享用。”说完,抬手一甩,抛出了一样什么东西……纵身后退。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去一挡身边人,怕是有暗器。同时……就看到一团白色的古怪烟雾从地面腾升而起。
原本两人以为是某种毒烟,可升腾起来之后,却似乎是个人影。
白玉堂微微一皱眉,感觉展昭猛地一压他肩膀,“小心!”
白玉堂下意识地一低头,有寒光往头上划过,他余光就瞥见了一个人影正偷袭。白玉堂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心中疑惑,什么人轻功那么高强,闪到身后偷袭,自己都没发觉?
顺势回手就一刀扫过去,白玉堂明明看到自己经砍到了身边人,可下手却没感觉,疑惑……忽然……那人就像是团烟雾一样被砍成两节,同时,手上还是拿着刀进攻,似乎完全没有受伤——这根本不是个人啊!
白玉堂一挑眉,回身退开一步。
身后展昭也退到了跟前,两人背靠背站着,才看清楚围攻的人。原来四边站着四个拿刀的武士,两白两黑,看起来有那么点黑白双煞的意思。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一看,可算明白为什么有股子神出鬼没的感觉了,这根本就不是人啊……轻飘飘如同一个烟人,或者说得更邪乎点,是一道灵魂?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是相信怪力乱神的人,但眼见为实啊,难免觉得诡异。
那四个烟人连面目表情都似乎是一样的,合力攻击展昭和白玉堂,关键这些烟雾来无影去无踪。
白玉堂和展昭武功再好,也没法阻挡一些虚无票面的非实体,刀剑挥上去就像是砍在空虚之中相仿,没处下手。偏偏这四人手上的兵器还是利刃,所到之处都带着阵阵剑风、刀风。
展昭正皱眉,白玉堂说了声,“猫儿,上去。”
展昭与白玉堂有默契,知道那耗子铁定想到了什么,纵身一跃上了半空。只见白玉堂抬手横扫数刀,用内力催起了一阵劲风。
“呼”几阵大风扫过,只见那些烟雾三晃两晃,就被吹散了。
展昭落下,和白玉堂依旧背靠背站着,警惕地四外望。良久……四周平静了下来,那烟雾也彻底散了,四个武士再没有出现。
除了地上一个黑色大箱子之外,也没别的什么了。刚才的风听水、面具人以及那两匹古怪巨兽,统统消失不见。
白玉堂抬手给展昭看了看,就见他袖子还被划开了些。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行走江湖那么久,还是头一次吃这种亏。
沉默半晌,展昭问白玉堂,“以前见过没?”
白玉堂摇头,“从未见过。”
展昭也不再多说,这事情既然跟展晧扯上了关系,有多古怪都已经不奇怪了,于是回头看那棺材。
白玉堂就站在他身后,“风听水他们,这么轻易就走了?”
“这箱子那么沉,就算想搬走他俩估计也不够力气了……”展昭皱伸手去轻轻敲了敲那箱子,果然……黑布之后是坚硬的金属质感。
“我们也弄不回去。”展昭仰起脸看天色,夜晚还静悄悄的,并没有响箭,看来赵普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只好等影卫来支援。
白玉堂拿出匕首,轻轻划开了一些黑布,借着月色,就看到下头是有些像黄铜质地的东西。
白玉堂用匕首柄轻轻敲击了一下,回头告诉展昭,“猫儿,鎏金的,很古旧。”
“那应该就是金棺了?”展昭也走到他身边,顺手靠着他肩膀趴着看,“上边的图案缝隙里还有泥,显然刚刚出土。”
白玉堂侧耳,也伸手轻轻敲了敲,里头有空空荡荡的回声传来。
“空的啊。”展昭就有些起疑,“风听水他们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会不会拿走了什么东西?”
“虽然说要找金棺,但金棺里头是不是空的,这可从来没人知道!”白玉堂也觉得有些遗憾,“可惜被人逃走了。【]【]”
……
这时,来路上传来了马蹄声。
就见灰影带着一队人马来了。白玉堂和展昭让他们将金棺想法子运回去,他俩则是往前追出了一段路。
只可惜追了老远,已经不见风听水他们的踪迹,只得作罢。
“情况怎么样?”白玉堂问正指挥人将棺材搬上马车的灰影。
“贺正的府邸、衙门和军营都已经占上了,王爷找到了贺正和大饼喝花酒的地方,估计这会儿也快抓着人了。”
“大人。”
这时,一个士兵回头问灰影,“箱子太沉了,马儿拉不动。”
灰影皱眉,让人加马匹、换大马车。折腾了半天,总共用了十六匹马,二十多个士兵在后面推,才将金棺运走。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疑惑——那两匹似马的巨兽究竟是什么东西?跑得还那么快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边往回走,两人边询问灰影有没有见过。
灰影倒是吃了一惊,“黑色的大马还是红眼睛?”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灰影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没见过,会不会是牦牛?”
“那玩意儿不会跑那么快吧?”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不像,摇头的动作很一致。
“野驴?”
展昭和白玉堂接着摇头。
“马熊?”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这名儿,心说马熊马熊,那是不是跟熊一样强壮的马?异口同声回答,“这个有可能啊!”
“真是马熊?”灰影睁大了眼睛问,“拿狗熊拉马车?”
“你不说马熊么?”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挑刺儿,刚才还马熊呢,瞬间便狗熊了!
“马熊是一种叫法,其实还是和大黑熊长得相似。”灰影摇了摇头,“我觉得玄,那狗熊不太可能听人的吧,而且它也不可能跑很久。”
展昭和白玉堂什么都没猜着,只是捡了口大棺材,众人一起回了城。
再进成都府,情况可就不同了。
赵普的兵马动作迅速,兵不血刃地就占了贺正府,各大地方官员的宅邸都有人马入住了,所有官员都是从被窝里被请出来的,一起集中到了贺正府中,包拯也带着众人来了。
此时,赵普没在,展昭和白玉堂一问,听说带着人上酒楼堵贺正去了,两人也赶紧赶去。
这会儿,赵普带着紫影和赭影到了酒楼门前。
这是个喝花酒的地方,那些窑姐儿们原本还挺高兴,赵普虽然平日流氓了些,但好歹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往里一走,窑姐儿们就要往上靠。
可哗啦啦一下子,进来了几百官兵。
众人都惊得一愣。
有些要喊,赵普吩咐紫影,“谁敢出声就宰。”
这一句话,众人把到了嘴边的喊声都吞回去了。
赵普让老鸨带他去找贺正。据说贺正和大饼刚才在二楼喝花酒,这会儿已经挑了两个窑姐,上不同屋子休息去了。
赵普冷笑了一声,带着人上楼,踹开门先抓住了贺正。
贺正此时正将一个窑姐绑了准备吸血,他那夜魔症还没好,没有血饿得慌,白玉堂给他的续命丹药也是药效有限。
贺正曾经见过赵普一眼,这一打照面,暗道一声不好,知道被暗算了,这叫大势已去。
赵普让人抓了他,五花大绑后重兵押解送到开封府去给包拯。
隔壁房里,达并并不知情,还风流快活呢,听到有人敲门,喊了嗓子,“谁啊?给老子滚。”
可话没说完,就听到“嘭”一声,赵普推门进来,打了个照面,他可乐了,“嚯,许久没见又富态了啊。”
达并一听这调门,再抬头一看,嗓子眼里不自觉“嗷”了一声,吓得腿都软了。
赵普命人将他也抓了,一起押回包拯那儿。
出了门,正好碰上展昭他们。
双方一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烟?”赵普觉得新鲜,又参观了一下白玉堂那被割破的袖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几个人?”
“一下子冒出来四个。”
赵普点点头,示意两人别再告诉更多人。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知晓其中利害。这烟无踪无迹,而且没有弱点。他俩内力深厚可以用内劲驱散烟雾,普通士兵则是不可能。这是四个武士,万一千军万马对千军万马,那就有些麻烦了。这是动摇军心的事情,在没搞清楚之前还是不亦说出去。
展昭见那大饼被绑着,蔫头耷脑跟着走,紫影在一旁逗他,“唉,大饼。”
大饼可惨了,笑得一脸苦相看着众人。
展昭也往后退,问他,“你们要运什么东西来?”
大饼脸色微微变了变,环顾一下众人,佯装不解地问了一句,“运什么?”
“你答应运来给贺正的东西啊。”展昭知道他装糊涂,帮着提醒。
“没……”
“不说?”白玉堂冷笑了一声,“看你肥头大耳的,能剃下不少肉来。”
大饼嚷嚷着喊前头的赵普,“唉!赵普,我好歹是吐蕃皇亲,你……你不怕打仗啊?!”
赵普回头看了他一眼,咧开嘴笑,“你说我怕不怕?”
身边众人都一脸无语地看着那饭桶将军,心说赵普这阵子想战场都想疯了,你若是给他机会,让他动手他还不乐死?!
大饼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紫影拿出匕首来要先割了他耳朵,他就嚷嚷开了,说什么都说,不过不能杀他。
众人将他送进了贺正府邸的书房,贺正已经被押在那里,眼前放着一堆账册,还有他贪污来的金银也都从地窖挖了出来,家中妻妾和随从纷纷反咬一口,将他平日恶行说出,以免殃及自己。
包拯看着昔日同僚如今落魄,还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只余叹息。
随着达并被抓,贺正通敌卖国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
达并路上被吓唬过了,于是知无不言,将所有事情一并说出,他跟贺正如何勾结不提,包拯追问他,要运来的是个什么宝贝?
达并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而是一尊泥雕的老猫。
众人最近对棺材和猫都特别敏感,一听是猫,都提起了几分兴趣。
包拯讯问贺正“那猫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你说它能对付千军万马?”
贺正也没再反抗,现在只求能保住性命了,挺配合地回答,“那是以前刚入蜀地时听说的一件事情。”
原来贺正刚刚掌管成都府的时候,受到了不少山贼流寇困扰。他派出了大批人马镇压山贼,耗时十年余。一次,他抓住了一个山贼,那山贼为了自保,说告诉他一个大秘密。
相传百年前,蜀地曾经也是盗贼风起,这期间出过一件事情。那时有一个山大王,在打劫一支商旅的时候,无意中抓到了一个百来岁的巫师。
那巫师告诉他,他懂得使用一样宝贝,如果不杀他,那就能帮他打败这里所有的山贼,一统蜀地。
山贼觉得也不妨一试,就留了他一条性命命。那巫师拿出了一尊泥胎大猫,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法式,大猫闭着的双眼忽然就睁开了。
同时,猫儿眼看到的地方瞬间一片血海……它眼睛所看到范围内的所有人统统身首异处。
没多久,山贼已经成了蜀中一带的霸主。只是人心不足,山贼又想当皇帝,老巫师劝他不要太贪,不肯帮他。最后他逼迫巫师教自己使用泥猫的方法,巫师不愿意,他便起了杀心。最后巫师觉得此人留在世上必定为祸天下,于是吟诵咒语,当时猫的眼睛就睁开了……于是整个山寨的山贼死了几乎大半,留下几个逃走的,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告密山贼的先辈。
当时流传下来对此猫的描述是,半人高的一尊泥猫,十分古朴,蹲坐着,双眼紧闭脸对正前方,最奇怪的是,它身后长着五条尾巴。
猫、夺人性命,再加上五条尾巴,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五命猫十分相似,也触动了展昭等人的心思,会不会这便是唐青松他们苦寻不见的五命猫呢?
贺正老实告诉包拯,“都怪夜王害我,让我以为性命不保才会疏于管控,让那些告密者到了开封。做人总要自保,我记得当年山贼告诉我,那巫师是一个西域喇嘛的打扮,所以我就怀疑那猫会不会在吐蕃。”说着,他看了看达并。
达并哭丧着脸,“那猫我见过,就在雪山边的一个小寺庙里头放着。那是雪山神物,也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只当做神物那么拜祭。贺大人跟我偶然提起,他既然肯花大价钱买,那我就派人去弄来运到这里了,若是真有神力,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众人都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之前大家的猜测都是什么黑猫撞了尸体引起诈尸,已经觉得十分可怕,可如今一听更邪乎了,好家伙,看一眼就死一片啊?!
这时,派去追另一队逃亡人马的黑影和白影回来了,跟赵普禀报,“王爷,我们截下来了,人都跟木头似的,公孙先生正在诊断,孩子没找到,另外,马车上还发现了些东西!”
众人赶紧跟出去。
只见在院子里听着一辆大马车。几百个被贺正绑架的囚犯呆呆地站成几排,双眼无神完全没有意识。公孙一个个给他们把脉,“都只是中了简单的毒,可以解!”
“这是什么?”
赵普让人打开马车,发现里头藏得既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假棺材,而是一捆一捆的竹简,斑斑驳驳还有不少泥土在上边。
“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众人将那些竹简都从车上搬下来。包延就拿起一卷翻开看,皱眉,“空的啊。”
公孙和包拯也走了过来,众人一卷一卷打开,发现真的都是空的竹简,很多很多。
“谁那么无聊啊,把空竹简埋在地下。”
“有字啊……”
众人都一愣,回头看,说话的是展昭。
白玉堂皱眉,“猫儿,你看得见?”
“嗯。”展昭接过一卷竹简打开,“分明写着字啊,不过看不懂是什么,像是古字。”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只有展昭看得见,大家都看不见的情况似曾相识。
白玉堂想了想,伸手拉过展昭,摸他腰。
“喂!”展昭赶紧抓住他手,瞪他——干嘛你!
再看四周围的其他人,咳嗽一声,纷纷望天。
“那块琉璃石!”白玉堂一脸认真,显然不是想这会儿玩些什么,问展昭,“还记不记得曾经有快琉璃还是玉石,透过它可以看到图纸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都想起来曾经貌似是有这么个茬儿,只是当时的那块玉石在哪儿呢?
“在这里。”
众人正找,小四子坐在石头背上,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块琉璃石来递给展昭,“是不是这个?”
“是啊!”展昭接过。
赵普好奇地凑过去看小四子鼓鼓囊囊的小荷包,“里头藏着什么宝贝啊?”
小四子赶紧将小荷包藏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眯眯。
那玉佩还是老样子,上头有图,众人都看不见,唯独展昭能看见,将玉佩放到了竹简之上,隐隐约约似乎是能看到一些笔画。
“看不太清楚,不过能看到一点。”公孙和包延都认真瞧着。
包拯命人将灯点得再亮些,众人一起看。
公孙皱眉,“胖胖的字体,不像是古时候的文字。”
“我觉得有些眼熟。”展昭不用玉佩也能看的最清楚,包拯就给了他笔,让他将一枚竹简上的字迹描一下。
展昭一笔一划地描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画好了,给众人看。
“像是之前在五坟村找到的那种竹排,还记不记得?”白玉堂还是记性很好,问众人,“就那画着鸟的木板。”
众人自然已经想起来了,和前朝复辟以及四叶教都有关系,只是看似相似,又似乎不完全一样,十分怪异。
“包延。”包拯先问自己儿子,“能看懂么?”
包延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问,“爹,儿才疏学浅学业未精,看不懂。”
包拯点点头,沉默了半晌,十分认真地说,“我也没看懂。”
众人都有些无语,包大人还有心思说笑了。随后,所有人都本能地看向博学多才的公孙。只是公孙将竹简颠来倒去看了良久,放弃一般摇头,“看不懂。”
这回,众人可都哑然了,满满一大车的卷宗,既然是写在竹简上的,那自然是古时留下来的。风听水他们想运走,表示也很重要……上边写的究竟是什么?
展昭等人问贺正和达并,他俩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竹简。一时间众人都为难了起来,最后包拯只得命人将卷宗小心收藏好,一并运回开封府。
余下的就是追查那些失踪孩童的下落。对于风听水的所作所为,贺正是一概不知,身边家奴也都不清楚。
最后展昭他们只得用唐青松给的线索,问达并,“吐蕃有一个恶魔城么?”
一句话,达并仰起脸来看了看众人,“恶魔城?”
众人都有些泄气,这位吐蕃将军都没听说过啊……别是中了唐青松的什么计。
“是万魔城吧?”
就在大家都不抱希望的时候,达并却是问了一句。
“万魔城?”白玉堂问他,“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邪灵聚集之地,也是埋葬万魔卷宗的宝地。”达并回答,“密宗的古老经卷里头有记载。”
“万魔卷宗,是什么东西?”公孙最爱,却从未听过这书名。
“万魔卷宗不是书也不是经卷,而是一万幅锁着恶魔怨灵的卷轴。”达并回忆着,“我听传道师讲过,曾经轮回之门裂开了一个口子,有妖魔万名从裂口逃出。当年护法神集结了万名得道高僧日夜诵经施法,才将这些怨灵收复。只可惜轮回之门已经关上了,所以就将怨灵封印在了卷轴中,埋于及天地灵气的宝地,说是万年之后怨气消亡,卷轴就会化为灰土。那地方就叫万魔之城,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在雪山,就连最年长的高僧,也不知道它在哪儿,可一旦动了这宝地……”
“会怎样?”众人都问。
“传说应该是会日月倒转的。”达并想了想,“人世会落下,地狱会升起,从此邪魔临世……不过也说了,只是传说。”
虽然是个很玄乎的传说,但听者有心,再加上此事和展晧有牵连,众人不免心中存疑。
白玉堂多了个心眼,抽出一张展晧的画像给达并看,问,“见没见过这个人?”
“当然啦!”达并看了一眼,“师么。”
“什么?!”展昭惊讶,“他是汉人!”
“谁说的?”达并却不认同,“这是我们天授的师啊,讲道传佛法,是我们的神护法,万魔城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们的!”
众人都不觉心中一凛……不祥预感!
-------------------【17白梅示情,猞猁非猫】-------------------
这次抓住了贺正和达并,得到了很多线索。
让展昭最高兴也最担心的是——终于得知了展晧的下落他仔仔细细地问了达并关于展晧的全部消息,如果展晧是吐蕃真正的**师,那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展昭就动了想去吐蕃找他的心思。
包拯忙着审理贺正的案子,那猫据说今天就能到,众人都在焦急等待。
晌午还没到,在院子里描了半天竹简的展昭打了个哈欠,揉揉酸痛的脖子“好困,我果然不适合干这些。”
小四子在一旁帮着卷竹简,卷得手都酸了,“喵喵,好闷。”
“我也闷啊。”展昭无奈,“可是大家都看不到竹简上的字,我迟早得描一遍,只可惜描出来了也看不懂上面的字。”
“这个竹简好脏哦,之前都埋在地里么?”小四子摸了摸竹简粗糙的表面。
“可能是吧。”展昭也顺势摸了一下,“埋在地里怎么就没烂呢?”
“好多字是重复的哦!”小四子拿着几卷已经描好的卷轴看了起来。
“我也发现了。”展昭认真点头,“写来写去,发现有些字出现很多遍。”
“会不会是之乎者也?”小四子猜着那些符号,正这时,悠悠扬扬地有什么东西飘了下来,正落在竹简上——是一朵漂亮的白梅。
展昭伸手捡起那朵白色的梅花,花是重瓣的十分精致,莫名就想起了那个人。
小四子仰起脸,“怎么会飘进来的啊?附近都没有梅花。”
展昭微微挑起嘴角,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该吃饭了吧?箫良可能已经练完功了。”
“对哦!”小四子蹦下来,“我去找小良子吃饭,喵喵你也要去吃饭啊!”
展昭自从听说了展晧的事情后一直心情不佳,小四子有些担心他,嘱咐他要吃饭。
“嗯。”展昭点点头,小四子就带着石头剪子跑了。
展昭看着手掌上的那朵梅花发呆,单手托着下巴笑。
这时候,就听有人问,“下午,有空没?”
展昭嘴角又挑起了几分,轻轻卷起手中的卷轴,“有事情做啊。”
“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对吧?”
“那不做事情,去干什么呢?”
“比如说,这里的山上,有个温泉,知道么?”
“温泉不稀奇啊,陷空岛也有温泉。”
“这个温泉,在一个叫白梅山庄的地方,听说过没?”
“哦?”
“山上下雪了,有趣吧?”
“嗯。”
“还有白梅酒,想喝么?”
展昭仰起脸,就见院墙上一个白衣人潇潇洒洒地坐在那里,逆这明媚的阳光问他,“白梅树下泡温泉,喝白梅酒,一起去吧?”
展昭笑了,将卷轴收起来放进库房锁上,和白玉堂一起出门了。
“大家都在忙,我们这样子跑出去,有些没良心。”展昭出得贺正府,就见大批人马进进出出忙得厉害。
“泡个温泉、喝杯酒吃个饭,一个时辰也就够了。”白玉堂背着手拿着银刀慢慢往前走,“不要总是做事,要休息。”
展昭跟他肩并肩,走在成都府的街道上。
虽说贺正被法办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但街上百姓也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倒是各个脸上都笑意盈盈的,可见对他也有不少不满。
展昭仰起脸看看天色,之前一直阴沉,今日竟难得地放晴了,碧蓝的天空许久未见了,异常亲切,开始怀念开封总是明朗的天空。
“只看重一件事的结果就是看不见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展昭忽然开口,低低的声音说,“我记得十六岁那年,我受了一次伤,回到老家养伤。当时爹娘都没在,老管家也回家去了,是大哥在照顾我。他要算账,又要顾着买卖,每天还似乎总在我身边晃悠。”
白玉堂静静走在他身边,也不插嘴,只听他细细说一些过去的事情。都说真正怀旧的人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过去,而不太愿意对别人说起,因为过去的就表示无法再回去,于是说起来,往往是叫人伤感的……就好似现在。
“我当时躺在大宅院子的藤榻上,大哥坐在石桌边算账,算一会儿,就会仰起脸来看一看天,有时候甚至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就那样发呆。”
“为什么?”白玉堂有些不明白。
“他总是说,他不能去很远的地方,但是每次看到很远的天,就感觉自己已经去了很远很远一样……”展昭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当时我没多想,但是现在想起来,他在说很远很远的时候,那种眼神似乎已经告诉我,有一天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白玉堂仰起脸也看向天空,“也许,他对谁都很冷淡,是有原因的。”
“嗯?”展昭转脸看他。
“反正迟早要离开,又何必与人太过亲近?”白玉堂已经能闻到随着山风而下的清淡白梅香味,“我好似能理解这种感觉。”
“是哦,你通常也对人很冷淡,为什么呢?”展昭很感兴趣地问他。
白玉堂耸耸肩,“每个人想法不同,有的人可能觉得来人世走一遭不易,应该找些志趣相投的人好好处一处,也不枉费这一世。可有的人却觉得不过是一世而已,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越多留恋就越不洒脱,还不如自由自在的好。”
“那你是哪一种?”展昭往他身边又靠了靠,伸手摘下沾在他发中的一片梅花瓣。
“不管是哪一种。”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前方巨大的山门,以及写着“白梅山庄”的牌匾,“没人可以独自一人自始至终走下去,在他一生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例外,是他想要留住的。”
展昭笑了,穿过高高的山门,眼前出现了漫山遍野的白梅。
“为什么那么多白梅?”
“这是一个奇人种的,那人叫薛白梅。”白玉堂回答,“我有个朋友家财万贯,可惜身体不好,郎中说他不到二十岁就会死,他十六岁那年开始种梅,种了四年,二十岁刚过就死了,留下这万梅之园。”
展昭觉得此人奇怪,“还有四年的性命,为何不做些别的,而是在这里种梅花呢?”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我以前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什么道理?”
“他只说,很多事并非做了就有结果,也并非当下就会明白,很多年后再看吧。”白玉堂说着轻轻拉了展昭一把,“上边冷,结冰了,小心打滑!”
“嗯。”展昭脚步稍稍放轻了些,此时,半山的冰雪半山梅,梅花落下跟落雪相仿,一片雪白非但不惨淡,反而十分美好,还有些莫名的兴兴之感。
“没了他的莫名其妙,也就不会有这一片梅林了,是吧。人有时候也该冒点儿傻气,或者执着一回,不是很多人能懂。”展昭轻点头,就看到白玉堂笑得欣慰,也跟着笑,暗暗摇头,这耗子,可谓用心良苦。
再往上走一阵子,雪就化了,已经可以感觉到温泉的热气。
“真暖和。”展昭换好衣服的时候,就见白玉堂已经从一棵梅花树下将一坛酒挖了出来。
两人泡在温泉里,手端着酒碟赏着梅花。
落下的花瓣漂浮在雅致的酒碟上边,展昭明白了白玉堂干嘛要拿酒碟而不是酒杯喝酒了,也知道为什么这酒叫白梅酒了。落梅漂浮在酒水之上,给酒的香醇添上一些落梅的味道……酒随了景,就越发醉人。
“你大哥也就是执着了一回,或者冒了傻气了,不是谁都能控制。”白玉堂放下杯子,转脸看展昭。目光穿过氤氲的水汽落在他脸侧,伸手过去轻轻碰触,安抚一般,“就跟我那朋友舍命种梅花似的,结局要到最后才会知道。”
展昭轻轻按住他的手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也不嫌累,我当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去了,原来是执着地冒傻气去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
展昭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山谷,“那山谷前几天我们还经过了,根本没看到那么多梅花。”
“咳咳。”白玉堂干咳了两声,“梅花开得快么!”
“你当我不知道啊,这些梅花分明是从别处运过来的,你昨夜跟赵普借了三千赵家军帮忙,今晨山上下雪的。”展昭笑问他,“据说成都府的一个村庄叫梅村,专卖梅花树,你买了多少造这白梅山庄啊?”
白玉堂被揭穿了,只好老实交代,“五千棵。”
“花多少银子?!”展昭佯装翻脸。
白玉堂讪讪地摸了摸脸颊,“钱不是问题……”
“谁说的。”展昭瞪了他一眼,往水里沉了沉,温暖的泉水没过下巴,一双眼睛看着白玉堂,“花多少银子?”
白玉堂也沉下来了些,“一万两。”
“一万两?!”展昭恶狠狠盯着他看,“败家子!”
“这山庄一直能让人来啊,也不算浪费……”
展昭笑着摇头,“你千辛万苦造了这美景,又编了你好友的故事,想跟我说什么呀?”
白玉堂看了看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想让你开心啊,而且这也不算是骗人。”
“嗯?”
“我以前和师父住在山谷,山两边每年都有很多海棠树,不过相比起海棠春天开花,漫山遍野的红,我更喜欢白梅冬天开花,漫山遍野的白。”
展昭深吸了口气,“的确值得,以后梅花越长越好,我们可以再来的。”
“那你放心了没有?”白玉堂帮他将肩头的黑发轻轻抚到耳后,“我们成亲那会儿说好了,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我不像你不高兴,无论是为了谁,你大哥也不行。”
说话间,一阵山风过,满天的梅花被风卷了就跟大雪一样飞舞了起来。
“这一万两花得值啊玉堂。”展昭看着这绝景笑得开怀,将酒碟中的酒饮尽。
白玉堂手环过去,轻轻扶着他肩,低声问,“那不生气?”
“怎会生气?”
“那你究竟从什么时候看出破绽来的?”白玉堂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觉得自己也算做得天衣无缝了,怎么这猫这么精明。
“那白梅山庄几个字分明就是你的耗子体!”展昭靠近一些,单手环住他脖颈,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肩,“还有,谁会取个薛白梅这样俗气的名字,就你这个懒人。”
白玉堂失笑,微合双目在他发顶轻轻一吻,“猫儿。”
“嗯?”
“白头到老的时候,也要一起来。”
“嗯,一定。”
“说定了。”
“玉堂。”
“嗯?”
“没……想叫而已。”
等下午众人再见展昭和白玉堂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人气色上佳,特别是展昭。昨晚审问了达并之后展昭就魂不守舍愁眉苦脸外加心不在焉的,可如今看起来,状态还是和原先一样好。包拯舒心地笑了笑,白玉堂的确遵守了他当日拜堂时候和殷候的约定,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展昭开开心心的。
公孙拍着正睡午觉的小四子,低声问赵普,“白玉堂很有办法啊。”
赵普干笑了两声,他倒是听几个侍卫说了,白玉堂也算真花心思,转念一想,凑过去问公孙,“亲亲,你喜欢什么花?”
公孙眯着眼睛,“冬虫夏草什么的……”
赵普嘴角抽了抽,“再呢?选样别的。”
“灵芝啊什么的。”
赵普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人参?”
“花!”赵普望天,他家书呆子就是个药箱子,一点不可爱!
公孙皱眉想了想,双眼亮晶晶回答,“冰山雪莲啊之类的!”
赵普抚着额头,一撇嘴,“算了,送你一山头仙人球得了。”
“什么?”公孙没听明白。
“没。”赵普立马换上笑脸掐着公孙的腮帮子轻轻捏了一下,“说你有品味!”
“那是。”公孙得以,继续拍小四子,小四子睡觉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动一下,公孙笑着指给赵普看,“长个呢!”
赵普也忍不住笑起来,起身,他小声问赭影,“什么情况下能弄到一山头的冰山雪莲?”
赭影皱眉看了他半天,“元帅,弄一山头韭菜花比较实际。”
赵普眯起眼。
赭影赶忙闭嘴,“我去找紫影研究下……”
等众人都到院中落座,庞煜欢欢喜喜跑进来,“我爹来了。”
“那么快啊?”包拯也有些意外。
“东西也到了。”同时,包延进来说,“从吐蕃来的,已经被扣下了,刚到门口!”
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传说中的五命猫,那能一眼“看死”敌人千军万马的神兵利器,赵普让人赶紧拉进来。
等庞太师的轿子停到贺正府门口时,正看见众人将一个箱子抬进来。
他还纳闷呢,跟着进屋,许久没见庞煜和开封府众人了,特别是好几日没跟包黑子斗嘴,他还有些不自在了,进门就嚷嚷,“黑子,手脚真利索啊!贺正老小子呢?”
刚到院子里,就见满院子的东西。
一个黑布包裹的大箱子,形状像是棺材。
一辆大马车,带着锁的,桌上有一些卷宗,奇怪这次做文书的不是公孙,而是展昭拿着笔。
另外,众人都看着院子中间那刚刚搬进来的箱子,没太多人在意他。
庞吉纳闷,到了包拯身边,“唉,黑子,你们折腾什么呢?抓到贺正了还不送回开封去?皇上那头可担着心了。”
包拯示意他别忙,赵普先吩咐人,“开箱子!”
影卫们将箱子撬开,从里头搬出一尊猫的泥像来。比众人想象之中的都要小一些,但猫的形态却是栩栩如生。
一只挺健壮的泥猫,比一般家猫要大,形体更像豹子。眼上蒙着一圈皮套,钉得很紧,皮子干了之后会自动收紧,紧紧地箍着猫儿眼,这猫估计想睁眼都睁不开。猫的身后,果然有五根尾巴,均匀地分布着,可是每一根的高度却是不同,形态也各异。
“呦,古董啊?”庞太师好奇地凑上来仔细看,“这像是秦汉以前的工艺,这宝贝价值连城啊黑子。”
众人都知道庞太师对古董宝贝很有研究,秦汉之前?
“年代那么久了么?”众人都问他。
“还是五根尾巴啊!”庞太师摸着下巴发呆,“这么不吉利的东西还有人做?该不会是哪个坟头挖出来的吧?”
包拯惊讶地看庞吉,“你知道它的来历?是什么猫?”
庞吉见众人忽然刷拉一下望向自己,也有些茫然,半晌才说,“猫?这形状,分明不是猫啊。”
“那是什么东西?”白玉堂也不解。
“这是猞猁狲啊!”庞太师好笑地看着白玉堂,“你养猫养傻了?猫和猞猁都分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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