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闭店的居酒屋前站了一会儿,最后孙易鑫扶着树干吐了,一行人才手忙脚乱地返回酒店。
…………
到了酒店后,心情烦躁的陆饶给陈其鸿发了条微信,问他睡没睡,微信显示了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却始终都没有消息发来。陆饶犹豫一会儿,拿着房卡出门,去走廊里给陈其鸿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迎接陆饶的是陈其鸿的破口大骂:
“你他么有病吧,半夜两点给别人打电话,你给我发微信我没回,那就是睡了你明白么!非得我说句没睡么?睡了的人你没法给你回消息告诉你‘我睡了’的!小学生都知道。”
陆饶说自己看到微信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中”,陈其鸿沉默片刻,说微信真该取消这个狗屁功能。他问陆饶这么晚打电话是要干嘛,陆饶把他们被平台主编拒绝的事情讲了,又和陈其鸿商量接下里该怎么办。
陈其鸿说:“要不你私下里给他塞10万块钱吧。”
陆饶吓了一跳:“人家平台内部的反腐都是很严的,没事就给合作的公司发邮件,让举报贪腐行为。而且我们和人家主编也没熟到那种程度,你给人家钱人家都不能要。”
陈其鸿说:“不太熟的话,那就塞20万。”
陆饶和陈其鸿聊了一会儿,也没聊出个结果,他心灰意冷地折返回房间,想着先睡觉,明早再说,可一开门他就听到了刺耳的电钻声,陆饶心想谁这么缺德,半夜装修,往里面走了几步才发现,是喝醉的孙易鑫正在打鼾。
陆饶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会儿,酒精在他身上的作用不够将他麻醉,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敏感,他逐渐感到孙易鑫的电钻从床头挪走,开始钻自己的脑袋,于是他走过去拍拍孙易鑫的脸。孙易鑫茫然地睁眼,看了陆饶一下,却明显没有清醒——隔了几秒他又缓缓地闭上眼,继续“钻墙”。
陆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就是不太好待,勉强地坚持了一会儿后,他拿着房卡走了出去,留孙易鑫自己在屋里钻墙。
穿过闷热的走廊,乘坐电梯下楼,陆饶想着去外面透透风,却在一楼的大堂遇见了乔琳。
她坐在大堂的长沙发上,腿上披着从前台要来的薄毛毯,似乎是嫌一楼的冷气开得太足。
看到陆饶后,她朝他招手,问他怎么不睡觉,陆饶在长沙发的远端坐下,说孙易鑫正在屋内装修。
乔琳愣了片刻,随后才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笑了出来。
陆饶问:“你呢?”
乔琳拿出手机,给陆饶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刚刚响起的时候,陆饶还以为是消防警报。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是鼻子不通气的消防警报。
“蒋婷婷?”
乔琳点头:“对。”
第83章 退出
乔琳和陆饶坐在同一张长沙发的两端,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笑着讲述如何将打呼的“临时室友”叫醒,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恢复打鼾。
说完笑完,乔琳的神情又变得有些落寞:“最后还是白跑了一趟。”她问陆饶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傻。
陆饶想了想,居然说:“是。”
“但人总要做些傻事。”陆饶说,“我记得老姐以前跟我讲过。正确的事听起来都傻,是因为只有不对的事,你才需要分析利害,找尽各种理由去论证它的正确。”
“说的真好。”乔琳侧过头看向陆饶,“你的性格这么好。是因为你姐么?”
“应该是。”陆饶皱着眉说:“网上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有姐姐的男生,一般都没有叛逆期。”他委屈巴巴地看向乔琳,“我姐小时候是真打我啊。做错事也打,说错话也打,不礼貌也打,有好几年的时间我都觉得,她就是想揍我,什么做错事讲错话,都是借口。你说我现在都二十多岁了,可我老姐一瞪我,我还是习惯性地腿软。”
乔琳被他逗笑,说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给了你一个很好的性格。陆饶撇撇嘴说:“你的性格也很好啊,也没听说你有一个总找理由揍你的姐姐。”
乔琳耸耸肩,她说自己的性格才不好呢。陆饶预感到她接下来又要开始说胡话了,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地瞪她。
乔琳笑着说:“你干嘛是这个表情。”她伸伸懒腰,尽力把这句话说得轻松一点:“我想,如果是一个月之前的我,恐怕都不会费力跑来。反正都是周佩璇惹的祸。”
陆饶觉得有点奇怪,问她为什么是一个月前:“一个月前发生什么了?”
乔琳说:“一个月前有人告诉我,我不是个冷漠的人。”
陆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扭过头不敢去看乔琳,却还是不忘强调:“一个月前的你一定也会来的。”
空调口吹出的冷风贴着地面飞行,乔琳看到陆饶轻轻搓揉着腿上的鸡皮疙瘩,问他:“你冷么?”
陆饶点点头说冷,他也不知道是被酒精还是空调麻痹了大脑,居然问乔琳:
“要不,我们再开一间房?”
直到乔琳皱着眉看来,陆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乔琳见他急得脸都红了,安慰他说:“行啦,我知道你是说错话了。”她见陆饶的手仍旧死死地捂着膝盖,就把毯子朝他的方向展了展:“分你一半。”
陆饶愣了一下,乔琳又叫了他一遍,他才小心翼翼地拉近与乔琳的距离,带着体温的毯子盖在膝盖上,暖意涌上的同时睡意也来了,他学着乔琳的样子把头后仰,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
头顶的灯带发着让人安心的暖光,迷迷糊糊的,陆饶听到身边的乔琳长长地叹了口气:“好不甘心呀。”
…………
早上七点多,乔琳被拉杆箱的噪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段距离已经消失——陆饶正靠在乔琳的肩上,安静地睡着。
她侧着头偷瞧了陆饶一会儿,他紧闭的双眼让本就浓密的睫毛更显得更黑更长,乔琳忽然想到似乎有人夸过陆饶的睫毛,说它们“浓浓沙沙”,有很好的质感。但她一时却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了。
陆饶睡得明显不沉,乔琳侧脸看他时微微歪了一下肩,陆饶就有要醒的预兆,乔琳怕他忽然醒来发现自己在看他,索性轻轻地把他叫醒。
陆饶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自己靠在乔琳肩上后,触电一般地向侧面弹开,他退得实在太过用力,把盖在两人身上的毯子都给扯走了,发觉不对后,他又抓起毯子探着身子把毯子重新往乔琳的身上铺,模样狼狈。
乔琳笑着接过毯子,对他说这个时候那两个人的鼾声应该会小一些了:“装了一晚上的修,也该累了,我们回去吧。”
陆饶点点头,他拿起毯子,说要还给前台,他一遍往前台走,一遍把手里的毯子叠好,还偷偷地闻了一下。
送完毯子后,他跟着乔琳上楼,两人在电梯口分开,各自回了房间。
房间内,蒋婷婷被开门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挺起脖子,问乔琳去哪儿了,乔琳也没回答,朝她挥挥手,让她继续去睡。
蒋婷婷困得厉害,“哦”了一声,又翻过身睡了,虽然很快就又打起了鼾,但声音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乔琳去卫生间洗漱,躺回自己的床上,却已完全没有了睡意,她盯着天花板,头脑里奇奇怪怪的念头交替闪烁,有时是陆饶好看的侧脸,有时是居酒屋里反射灯光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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