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男朋友就是个大傻子,“啊,我信宝宝的话。但是原来的房子正在装修中,你嫌噪音大,正好我们租约到期了,才出来找新家的啊。要不,再看看别家?”他还真就信了这个丫头的鬼话!
房东是个三十大几的北方爷们儿,自诩嘴皮子有两下子,笑着说:“那小同学,你能确定梦里遭贼的就是我的房子吗,没准是别的公寓呢,说不定就是你们逛的下一家。”
这小女生被堵了一下,她不喜欢对方说笑似的口吻,好像她的话没有分量一样,于是想出了一句堵回去的话,“我梦到你俩看房子的情景了,我还梦到房东的样子了,您长得跟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房东很清楚她就是在撒气,接着问:“哟,那您预言的本事不小哇,对了,您梦见我叫什么了吗?”
“宝宝,他不信,我信,我信,好不好?”男的出来打圆场,然后给房东使眼色,意思是他知道女朋友在耍脾气,您就别跟着架秧子了,“那要不,我们再看看别的房子,没看到好的,再回您这儿瞧瞧。”
房东立刻拿起架子:“可别,我这房子好租的很,您要晚来一步,就赶不上了,现在是时间正好,才有空位……”他说起大话不打草稿,其实这房子只有零零星星的abnb住户,长住的几乎没有,从来没有把三间房住满过。
他话还没说完,这对腻歪情侣就利落站起来,准备出门走人了,没有丝毫眷恋。
赶忙追上去,“别别,好商量嘛,你开个价,我可以让一点。”
男的犹豫再三才回头,看了看女友愠怒的脸色,报了个让房东极为肉痛的价,从小二百镑一周折到一百出头。不禁让房东瞠目,这小伙子怕价格给高了让女友怪罪,也不至于逮着他来杀肉吃吧。
不过好歹等到他女友去洗手间补妆,双方就有了砍价的空间。两人站在门口,一通扯皮,跟太极推手似的来回推了几轮,把价格定在147镑一周,包网费,不包水电,按月交租,住到学期结束。
速战速决把合同签了后,房东感到一阵安心,这套无人问津的房子总算租出一间屋子,忍不住嘴痒,他劝道:“小伙子,我是过来人,对女朋友好是好事,但那也不能百依百顺,太听女朋友的话,你在她心里的分量是会下跌的,男人要懂策略,好把握住这个度,让她追着你,而不是你追着她,知道不?”
“哎,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在跟我扯谎吗?”这青年个子虽高,但神情温顺,头发留到半长,更添柔和气息,“但是明知道她在扯谎,我也愿意做她最铁杆的听众,因为我,爱她呀。”
房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年轻,有你后悔的日子呢,伺候一个天天自称能做预言梦的女朋友,被她指使得团团转,累不死你!
临了交代一番后,房东快步走人。他在路上咂摸那小伙子的话,忽然感觉不对,他想起来,男的才是拿主意的人,只不过用软法子忽悠住了女朋友,最后女的还是听他的。
合同也签了,女朋友也没办法反悔了,再好言好语地哄哄,不就什么都妥了吗?
哪里是什么老实人啊,明明小滑头一个。
“走了吗?”女孩子慢悠悠从楼上下来,声线清澄,而且没有任何说不好普通话的迹象。
他歪头瞟了一眼从暗处出来的身影,走向客厅,拉开椅子,坐没坐相地把腿搭到餐桌上,立刻从书生变成痞子,唇间叼了根烟,时不时看她一眼,笑着点评道:“贼婆娘。”
孟惟抢过他手里的打火机,一开一合地点火,玩了一会儿,才把他叼着的烟点上火,回敬他:“贼汉子。”
这栋房子不是随手选的,孟惟专找长期租不出去,便于不要脸地大砍价。摩托车驶到目的地,直到走进房子前,他们才想起来,好像没准备个口径,丹虎吩咐她:“我来谈价格,你看着办。”
没成想,她还真挺能发挥的,一点不用他指导。
他俩之间,一个眼色就知道对方要搞什么招数,根本无须多言,连蒙带混,把房东搞得火急火燎的,进度比他们预想得还要快,没两下子就签下了合同。
挨过来,坐在他大腿上,“宝宝我,聪明吧?”孟惟本想用这个来说笑,拿“宝宝”这个第一人称说了几句后,自己先禁不住,露出一脸“我要吐”的神情。
“除了合伙骗人的时候,平时没事别喊我‘宝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拿走丹虎嘴边的烟,自己抽一口,压压惊。
手抚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震动,他笑了一阵后,才说:“你这口音,一开口,好家伙,我还以为你被妖怪附体了,从没见你这么说过话。”他俩刚开始并没有商量好计策,互相对着恶心也不是本意,有人开了个头,第二个人马上加入了此列。一切尽在不言中,招不怕损,管用就行。最惨的是房东,频频侧目,十分尴尬。
“我三舅妈,她就这么说话的,我舅舅捧场得很。对了,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我喜欢前后院子,天气好可以做烧烤。客厅厨房是小了点,但是除了我们也没别的住客,凑合够用。”她想了想:“我看地段还行,真搞不懂怎么没人来住,便宜咱们了。”
丹虎仰头打了个哈欠,把头发拢到耳后,住哪儿对他来说差别不大,能选的话,他喜欢高处,越高越好。没有高处,低处就低处吧。
手臂箍紧女孩的细腰,越收越紧,丹虎在她耳边说:“我看确实不错,床够大,隔音效果也好。”逗出她清粼粼的笑声,不但不害臊,她还很敢于挑战新事物,环顾四周,“沙发也挺大,餐桌不大,但是够用。”
她一接茬,反而逼得丹虎后退,于是假装自己没在聊不干不净的事,“哦,我是说,我们俩个头都挺高,得双人床才睡得下,隔音好的话,就不用带耳机了,外放听音乐更过瘾。”
她这点老让让丹虎感到挫败,看来他是再也没法儿让她害羞了。小惟气质的确秀致文雅,偏生这方面胆大得很,简直是君子坦荡荡,从来不磨叽。
“目前我在流浪人艺术团做得还算顺利,但是之后一定会更忙,很多事只好交给你了,难为你要辛苦一阵子,等戏排好了,我就会回来给你分担。”其实她感觉很对不住丹虎,147镑一周,看起来不贵,可他要把课余时间都拿去打工才能赚这份钱。没有玩的时间,还要兼顾学业,她之前按照这个工作量打过工,知道那有多辛苦。这147镑本来应该让她负担一半的。
他起身,自顾自把门锁了,前后院的窗帘拉上,“咱们试试桌子。”
将女孩抱到桌上,慢条斯理地帮她解扣子。
“嗯??”话题怎么转换得那么快,视线很快变成上方不断晃动的灯光,无暇顾虑别的。
过了四月,气温慢吞吞地上升,稍稍有了一些初春气象,午后短暂的温煦,使得空气里多了些花草跟泥土的气息。
生活在继续,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已经走上了正轨。
孟惟以流浪人艺术团为合作伙伴,开始了排新戏的日子。她第一时间就去学院申请了毕业竞赛资金,按道理来说,每个小组都可以拿一笔学校发的钱开展活动。
但是孟惟是跟校外组织成立剧团,而不是跟学院的同学合作,这让学院有点为难,他们表示需要开会商议一下,才能决定发不发这笔钱。
因此道具跟服装成了一个麻烦。孟惟跟家瑜他们已经决定,所有东西,能自制的都自制,尽量少花钱。饶是如此,也要去买一批原材料了。如果真的等到学院发钱的那天才来做,说不准要几个月后了,但戏是没法子等的。
挑了一家杂货铺,孟惟打算买一些布料跟木框,把丹虎带上,帮她搬搬东西,平时她不想麻烦他,因为感觉他很忙。丹虎一直表现得很配合,直到付账的时候,出了岔子。
她给自己设计的舞台,相当简陋,主要是缺少资金,干脆设计成破破烂烂的风格。二手衣服,破被子,桌椅板凳,这些东西或捡或借,都花不了几个钱,只是她想做几个木制门框,成品门框想都不用想,肯定买不起。
结账的时候,小杂货铺的中东裔老板,英文不太好,念不出来,在收银台上指出价格。
完全超出了孟惟的预算,她顿时不想买了,要不用泡沫做门框,怎么样,效果差不多,她跟丹虎小声商量。
“买。”他二话不说,直接要付钱。
他示意老板,“刷卡。”指尖夹着一张汇丰的银行卡。这张卡,孟惟没见过,他平时常用的是巴克莱银行的卡。
恰好此时,门外送快递的到了,正在等签收,老板请他们稍等一下,他先签个字。
趁他不注意,孟惟从他手里夺过这张银行卡,翻到背面看名字,“lsa”,什么玩意儿,根本不是他的东西,她知道丹虎的真名不叫这个。
她低声问他:“你想怎么付钱?”把手背到后面,不让他抢走这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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