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里,他们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皇恩浩荡,陈骞不留余力的清查,让一大批酒囊饭袋丢掉了差事,这还是幸运的,至少没有丢掉脑袋。
紧接着整个洛阳的氛围都变得有些不同于往日,原先他们可以肆意妄为,而如今,很多人都盯着他们,一旦做错了什么事,即刻就有人上门。
曹髦跟司马家可不同。
司马家乃是以权臣的身份来行使皇帝的职责,不少大臣是他们的盟友,需要安抚拉拢,至少他们闹得不是很过分,司马家还会给他们留下一些颜面。
但是曹髦不需要如此,他是以皇帝的身份来行使权臣的职责,哪里管你什么大族不大族的,正愁着没理由搞你呢,你都送上门了,岂能饶你?!
这些高门子弟算是倒了大霉,此刻听到司马炎得到皇帝的诏令,能带着他们立功,眼里都亮起了光芒。
立功好啊,若是能立下大功,在皇帝面前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往后就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活着了吧?
“好啊,我们正愁没有立功报答陛下的机会!请您说吧!”
几个人当即跃跃欲试。
司马炎这才说道:“这件事简直就是天降大功,我们只需要前往太仓,查清粮食储备,然后告知陛下就可以了!”
司马炎很是开心的说着,而在这一刻,他面前的这些好友们,顿时就不敢再笑了。
他们呆愣了下来,眼里顿时变得惊恐。
这是立功吗?!
这东西要彻查起来,得坏多少大族的事情?
道德治世崩塌之后,世家大族早就开始不当人了,两汉时期的大族怕道德有亏,不敢搞贪污这样的事情,但是此时的大臣们哪里管这个呢?
他们那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到了司马炎之后,他们都近乎于公开化了,就是光明正大的来,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没有人再去训斥不道德的行为,只会去嘲笑那些家境不富裕的大族,大臣们一个比一个奢侈,生活相当糜烂,天下钱财皆入他们的囊中。
当朝司农,也就是“财政部长”都敢当面给皇帝炫富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得知是这件事,众人当即就变了脸色。
“我才能不足,怕是无法为您完成这件事”
“我家里还有些事”
很快,这些人都婉拒了司马炎,并且迅速找到理由,急匆匆的离开了司马府。
这让司马炎很是懵逼,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要呢?
不死心的他又联系了其余几个人,结果都是如此。
司马炎无奈,只好联系了一群宗族的心腹,拉着一群姓司马的就浩浩荡荡的朝着太仓出发。
司马炎的热情很快就被洒上了冷水。
司马炎从未想过,就这么一件事竟然会变得如此复杂!
整个司农府的官员们似乎都在与自己作对,从上到下,皆是如此,刚刚到达太仓,就说什么没有皇帝的诏令不能进去。
等司马炎弄来了诏令,他们又说太仓正在灭鼠,要过几天。
司马炎这憨憨居然也信了,等了几天,再次前往,这次是说钥匙在太仓令的手里,此人有事回了家。
又一次前往,说是官员们都被召到府内商谈大事。
还有人拿出了具体的文书,让司马炎拿这个回去交差。
司马炎却不愿意敷衍,到最后都变成司马炎守在太仓门口的地步,等他好不容易进去,那些官员们又开始各种耍手段,不是带着他绕圈圈,就是说有不同存放地点。
司马炎就这么忙碌了近半个月,都没有任何的收获,整个人倒是瘦下去不少。
司马炎此刻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惬意,双眼通红,他就不信了,皇帝将这么简单的事情交给自己,难道自己还做不好吗?!
此刻,何府内,何邵送走了司马炎,随即走进了内屋。
何曾就坐在内屋里,淡定的品茶。
自从那一战后,何曾就开始待在了自己的府邸内,曹髦似乎将他完全遗忘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征北将军的官大概是没了。
羊祜顶替了陈本,而陈本则是直接进了中书。
就何曾整日无所事事。
但是他看起来是一点都不着急,眼里满是惬意。
等到儿子进来后,何曾开口问道:“司马炎为了什么事找你?”
何邵无奈的说道:“还是为了太仓的事情,说是请我过去帮忙。”
“那伱是怎么说的?”
“自然是拒绝,这样的事情,哪里能轻易参与呢?”
何曾的脸上有些不屑,其实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司马炎带头做这件事,背后有皇帝在,根本没有人敢加害他,顶多是给他弄些障碍什么的。
谁能在这种时候站在司马炎这边,全力以赴,无论事情成不成,那都是简在帝心了,跟实权皇帝比起来,群臣的不满又算什么呢?反正又不是主力,就是跟着司马炎瞎混几天而已。
自家这个蠢儿子啊。
不知为什么,何曾也并没有去提醒自己的儿子,只是继续吃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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