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廷尉牢狱内,曹髦就坐在了栅栏之外,审视着里头的臧艾。
“朕听闻你为人清廉,穿着朴素,深受各地官员们的喜爱。”
“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人举荐你,说你可以代替孙毓成为青州刺史,说起来,你若是没有造反,说不定群臣就要死保你了那还真的有些麻烦。”
曹髦说着,忽然问道:“你在各地鱼肉百姓,却又不喜欢享受,只是行贿,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不求享受,那就是想要求官?想当三公?”
听到质问,臧艾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曹髦。
“陛下,臣自幼都想要报效庙堂。”
“奈何,臣并非是大族出身,臣的父亲,不过是一个狱吏之子,哪怕纵横青徐,也不算有经学传家的大族,我自幼苦读,通过了太学的考核,担任黄门郎,父亲逝世之后,却是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我做事认真,办事勤恳,不曾怠慢过一天可是,这有什么用处呢?”
“在太学的时候,最没有才学的人最先为郎,到了朝中,没有做过一天差事的人却被提拔。”
“我连着做了很多年,功劳赫赫,为何却得不到一次提拔呢?”
“直到我用父亲留下来的钱财砸开了大族的家门,不惜将父亲的爱妾送到他们的府内,我才开始被重用提拔。”
“我不再做事,也不再学习,每到一个地方,就只是将钱分给上下,就如此,每年都在升迁,不曾停息,若非陛下亲政,我能位列三公!”
历史上,此人坐到了九卿,死在了九卿的位置上。
曹髦收起了脸上的嘲弄,眼神变得严厉了起来。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不是你的过错,而是这个天下的过错?”
臧艾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又苦笑了起来,他摇着头,“陛下杀了我就是,何以羞辱呢?”
曹髦沉吟了片刻,“朕很忙碌,也没有时日来这里羞辱一個贼臣,这次前来廷尉,也不全是为了你,朕得来震慑一下,否则,被抓获的那些人,如何能供出更多的同党呢?”
“你在多处担任郡守,这其实挺好,有了你,很多奸贼都能被伏法了。”
曹髦缓缓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又看向了臧艾。
“你就安心上路吧那些年比你先一步爬上去的无能之辈,压着你不许你升迁的奸恶之人,很快也会跟着你一同上路了。”
曹髦随即离开了此处。
张华此刻跟在他的身边,“陛下,钟公罢免了诸多的博士后,拟定了一封博士名单,等陛下审阅。”
“王司隶校尉上表,说钟尚书在郡县里欲行酷法,残杀诸官,询问您的想法。”
“征东将军还有两日后带着齐王前来,夏侯公上表询问迎接的规格。”
“毌丘将军上表称吴国有异动,他已经开始备战了。”
“邓将军上表,说羌人在秋收时劫掠多处耕地,他已人去追击”
“何刺史上表,说州内有两位太守有谋反的嫌疑,已经被拿下,他已经派人押往洛阳。”
张华迅速说起了今日的消息,这还只是一些大事,没有算上其余的。
“让夏侯和去审阅钟毓的名单,让钟毓去查看钟会的名单,以最高的规格迎接胡将军,其余诸事朕知道了。”
“唯!!”
除却一些明面上的上表,还有些暗地里的事情。
例如,曹芳怎么办?
张华曾多次隐晦的询问过这个问题,曹髦的心腹们,大多还是想要让曹芳去死的。
曹芳是如今宗室里少数能对曹髦的地位发起冲击的人了,作为上一个被权臣废掉的皇帝,他如今的地位实在是太尴尬了。
本来他若是没闹出事来,安心在藩国,或许都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但是偏偏孙毓又以他的名义来造反,为了提防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是为了让陛下的正统不受任何冲击,杀掉曹芳才是最适合的。
可偏偏曹髦又没有给出任何的表示,也没有人敢代替他来做事。
钟会倒是敢,可是钟会又被其余事给缠住,群臣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群臣各种猜测之中,胡遵带着曹芳来到了洛阳。
曹髦给予了这位征东将军极大的尊重,百官,乃至太后都被请过来,一同来迎接。
胡遵即使隔着很远,都能看到远处的阵仗,这让老胡也激动不已。
胡遵似乎将前往洛阳当作了行军,速度极快,每日都是驱车狂奔,也不管那曹芳是否受得了。
在看到远处的天子节仗时,胡遵赶忙跳下了车,更换了衣裳,随即前往拜见。
这是胡遵第一次看到曹髦。
“将军!!”
曹髦赶忙上前迎接,胡遵则是以大礼参拜。
曹髦将他扶起来,又是以往的吹捧三件套,早闻大名,神交已久,今日得见之类的。
可初次体会到这三件套的胡遵,心情却格外舒畅。
老胡这些年里的心情非常不好,主要是在东兴之战时,他跟诸葛诞一同辅佐司马昭,跟诸葛恪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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