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钟毓却觉得,您想的有点多了。
属实是有点多了。
就阁下的水平,别说跟王肃辩论经学了,你能听得懂他的话都算是王肃念私情尽量说的通俗!
司马炎却很是自信,他偷偷看向了远处。
在那里,曹髦正远远眺望着此处,他穿着很是普通,在几個“学子”与树荫的遮挡下,倒是没有几个人在意这边。
众人的心思都在王肃身上呢。
如此盛会,曹髦是不可能不来的。
这可是新王学的第一次面世啊。
想要改造大魏,重要的还是从思想上进行转变,这大一统战争要开始了,若是不能调整他们的思想,就算他们不敢明面上再反对出兵蜀国,但是一定会消极对待。
这不是曹髦所想要看到的,众志成城,一同为了大一统而战,这才是曹髦想要的。
王肃此刻笑呵呵的与众人相见。
正在攀谈之中,就看到远处传出了喧哗声,一人很是无礼的闯进了这里,几个甲士围在他的周围,怎么都不敢将对方给推出去。
曹髦都不用回头,心里就已经知道了来者是什么人。
钟会根本不理会那些阻挡自己的甲士,大步走向了此处。
有官员挡在他的面前,无奈的说道:“钟仆射!今日的辩论,非太学之人是不能前来的!!”
钟会就这么走到了钟毓的身边,“我是来找自家兄长的,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辩论,你们只管做自己的,我有大事跟兄长说,不必管我!”
钟毓此刻黑着脸。
你个小崽子,平日里我在府里的时候一次都不来看我,如今太学有辩论了你倒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兄长?
钟会因为有这个兄长的原因而没能继承钟繇的爵位,在爵位上弱于诸葛瞻,但是,也是因为有这个兄长,自幼受到了极好的教育他五岁失父,从那之后就是被兄长所抚养长大。
钟毓此刻很想要派几个甲士将这竖子给叉出去。
但是吧,看着弟弟眼里那期待,又看了看远处的王肃,他还是开口说道:“让他且在这里待会吧,稍后我会让他离开的。”
那些官员都是太常的属官,钟毓都这么说了,哪里还敢反对,急忙离去。
钟会笑了起来。
“多谢兄长。”
钟毓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他。
钟毓对这个弟弟其实还是很溺爱的,当初夏侯玄因为谋反被抓进去了,司马师下令不许任何人去见他,可钟会吵着要见,钟毓这个廷尉就将弟弟送进去见夏侯玄一面。
看到弟弟一直都不愿意成家,钟毓催促了几次也没有结果,无奈的找人来过继。
别看钟毓对钟会挺凶的,但是对弟弟那种稀奇古怪,离经叛道的要求和行为,他都选择了忍让,或许是觉得弟弟年少就没了父亲,心里怜悯。
总之,钟会这极度恶劣的性格,离不开兄长的溺爱。
曹髦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再次摇起了头。
自家麾下都是些什么人啊。
王肃并没有在意这里的闹剧,很快,他就坐在了最中间的高台上。
这里乃是有重大活动时才会动用的地方,例如有皇帝前来求学的时候,那皇帝就是坐在这里,大儒们坐在他的面前,有大家辩论经学,也是会坐在这周围。
王肃当然也不敢坐在最中心,只要皇帝坐过一次这里,那其余人是万万不能再坐的,他是靠前了一些,特意拉开了距离。
王肃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了太玄。
太玄对于众人来说,还是非常熟悉的,王肃在太玄上的造诣,是玄学崛起时的重要支柱。
而在此刻,王肃拉长了音调,先是讲述着太玄,在说完了一段之后,开始加上自己的注释和补充。
而这后半句,往往才是最重要的。
王肃充分的展示了为什么自己有资格进儒庙。
他是真的博学,说出一段太玄的内容,可接下来的注释里,却是夹杂了大量的经典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偏偏这太玄的内容又很短。
这给曹髦的感觉,就像是十个字用了两百个参考文献来解读。
反正没点文化你都看不懂他的参考文献,闻所未闻。
而利用这些参考文献,他愣是将这几个字理解成自己所想要的意思。
士人们都听呆了。
别说是学子们了,就是那几个经学博士,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别说反驳王肃了,他们此刻甚至都在想王肃的那些典故依据到底出自哪里。
王肃所说的每个字似乎都别有含义,都能引出典故来。
曹髦听了片刻,就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这就是经学家啊,王肃都已经如此生猛了,倘若是郑玄,那又该强到什么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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