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魏建国以来都不曾有过的惨剧。
他们实在是坐不住了。
原先皇帝出手对付吴人,对付蜀人,他们都能接受。
因为那些人是战败者,皇帝有权去处置这些俘虏,强行迁徙对他们来说是恩赐!
但我们是魏人啊!
我们跟随皇帝许久,立下了丰功伟业,为何也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呢?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乐祥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大家忽然抽泣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
崔赞开了口。
“勿要哭了。”
众人这才停下来,乐详随即开口说道:“我们不敢再去找荀顗这样的人了,荀顗实在是谄媚小人,只怕他会出卖我们来换取他自己的平安,这次来找崔公,就是希望崔公能领着我们劝阻陛下,让他勿要做这样的暴政啊!”
“这些人犯了什么过错呢?为什么要被这样的对待呢?”
“难道就因为他们的先祖立下过功劳,有家产,有耕地,就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吗?”
“他们的耕地也不是抢来的,是立功而得到的,他们在地方上也不曾作恶,反而是善待百姓,给与没有生计的百姓们活路,还常常出面救济他们。”
“庙堂没有了钱财,就用一些小小的过错为由,要抢走这些人的家产,将他们驱赶出自己的故土,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崔赞板着脸,没有说话。
这些人这次终于是没有再找荀顗了。
大概是因为荀顗出卖队友的速度越来越快,让他们都不敢再去轻易招惹了。
但是因为这次是直接面临了巨大的创伤,他们又不得不聚集起来想办法。
曹髦的名声在这一刻也是彻底的崩溃,当然,是在士人这里的名声。
他又一次被众人拿出来跟始皇帝比较。
都完成了大一统,都是用酷烈的法家手段来祸害天下。
这就几乎是指着曹髦的鼻子骂他要二世而亡了。
众人心思各异,却都看向了崔赞,“崔公”
崔赞长叹了一声,他站起身来。
“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初的那些大臣们,如今还剩下多少人呢?”
“劝阻陛下,要如何劝阻?”
崔赞肆无忌惮的说道:“天下的军队都在陛下的手里,各地的将军们,毌丘俭,夏侯献,王基,文钦,羊祜,马隆,文鸯,霍弋可有一个是能站在我们这边的?”
“更别说那些校尉甲士们了,他们唯陛下是从,就是毌丘俭要召集这些人反对陛下尚且做不到”
“再说地方官员们,天下的刺史,可有一个人敢与陛下叫板的?各地的郡守,哪个不是陛下所提拔上来的?你们能说动谁呢?”
“庙堂之中,华表,王昶,何曾,钟会,郑袤,鲁芝,杜预,魏舒,华廙,甚至是连裴秀之流,可有一个是愿意支持你们的?”
“华表最先辞官,表示愿意搬家到江陵,陛下给与他不少钱财,王昶毌丘俭等人更是主动下令让宗族配合迁徙,何曾就不用说,陛下都还不曾下令的时候,他的族人就已经迁到各地去了”
“天下上下,都已经是陛下的人了,没有机会,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无论是百姓,商贾,是军队,是大臣,还是郡守,乃至是宗室,没有一人愿意去反抗劝阻。”
崔赞看向了众人,“你们说想要与我相见,想要一同找出个办法来。”
“就我们这些人,手里没有半点的权力,论谋略才能更是比不上庙堂群臣,还能有什么办法来劝阻陛下呢?”
听到崔赞的这些话,孙该忍不住问道:“崔公,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陛下行暴虐的政策而无动于衷吗?”
“那你想要怎么办?”
“去领着你的那些家奴们造反吗?一个县令都可以将你镇压!”
“还是说伱要上奏劝谏陛下?”
“陛下若是能被你劝动,他还会下令去做这样的事情吗?”
崔赞质问了几句,随即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忽然就泄了气,“都回去吧”
“自从陛下登基那会,就不断的有人想要对付陛下,想要劝阻他,想要改变他的想法可直到如今,也没有一个是成功的,死的死,走的走就连刺杀这样的事情都出现了,可没有任何的用处。”
“陛下之势,已是不可阻挡了,你们甚至连反对他的话都不敢说,只敢偷偷的讲一声劝谏,我说起军队的事情时,你们的脸色苍白,几乎瘫坐在地上,对陛下的惧怕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难道还想要去反对陛下吗?”
“且任由陛下去做吧。”
崔赞看向了远处,“吾等已经无能为力了,我明日就要上书请辞,然后领着族人往吴地了”
“我这次跟你们相见,就是为了说这件事,顺从陛下,尚且还能留住性命,至于大魏社稷,便交由陛下自己去治理吧。”
崔赞说完,便再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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