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力扔下瑟瑟发抖的扎克不管,整了整衣襟,径直走到枯木屋门前。
这座枯木屋,黑乎乎一片,没有一丝光亮,要么是屋里的主人未掌灯,要么是这座屋子没有窗。
菲力在门前站定,深吸了几口气,犹豫了一番,这才伸手去拉房门。
吱呀吱呀——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劈了叉的指甲刮在锈锅底,在静悄悄的夜晚分外让人揪心。
菲力咬着牙,把木门拉开,在渐张的门缝中,透出阴冷的蓝光。菲力不等房门全开,一侧身,从门缝中挤了进去。蓝光映在菲力脸上,显出一片狰狞,如同一个严冬里逼迫自己跳入冰河的泳者。
像是怕自己会逃出木屋,菲力刚一进去,便哐当一下带上房门。整个木屋,又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由于在黑暗中呆了许久,菲力的双眼无需适应,便借着昏暗的蓝光,将屋里看了个一清二楚。
木屋中装饰简陋,七零八落的几样家具,看起来都是用树枝和骨头捆成。在一张看似桌子的物件上,立着一盏人骨骷髅灯,颅腔里面鬼火跳跃,照亮整个屋子的蓝光,就是从骷髅的两个眼洞和嘴里发出的。
菲力循墙望去,斑驳的墙壁上错落分布着块块红色暗斑,不知是霉菌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在墙角,菲力找到了他要拜访的对象——一只背对着他缩在墙角的巨型“乌鸦”。
“乌鸦”对着墙角,嘁嘁喳喳碎碎地念个不停,背上杂乱的羽毛起起伏伏,随着它的身体抽搐。没人能听清“乌鸦”在窃窃私语些什么,也没人有胆量或意愿走上前去打探个明白。
菲力没有深入木屋,就站在门口,颤巍巍地说:“菲、菲尼克斯,我、我来了。”
“乌鸦”似乎没有听到菲力在打招呼,毫无反应。
“菲尼克斯!”菲力鼓起勇气,提高嗓音又叫了一声。
突然,“乌鸦”停止了碎语和颤抖,像一块石头一样静止在那里。过了不知道多久,“乌鸦”呜呜地哭了起来,用一个沙哑、苍老、干枯的女人声音说:“呜呜呜,呵呵呵,我的小鲜肉,你还记得我,呜呜呜……”
菲力感觉头皮发麻,后背上有数万只蚂蚁在抓挠撕咬。他恨不得现在就夺门而出,找一棵千年老松,把上衣去掉靠在上面狠狠蹭几个来回,方能驱除背上的瘙痒和心中的呕欲。
“菲尼克斯……”菲力下意识地又喊了一句。
这一句,把“乌鸦”招得回了头。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皱纹堆积,腐斑密布,一双发红的眼睛爆鼓突出,鸟喙一样的勾鼻不成比例地前伸,在它下面,虽无利齿尖牙,却有张咧得不能再咧、垂得不能再垂的干嘴。全世界的风霜恐怖,似乎都集中在了这张老妪的面孔上。
“菲力,我的小鲜肉,我的小菲菲,你终于想起来找你的小菲菲了吗?呜呜呜……”那张干嘴开开合合,露出几粒焦黄的残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