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高楼之上,一口特殊的大钟被敲响,它不是报时的晨钟,而是警钟。
敲响这一口大钟,整个夏邑,都出现了极为特殊的变化。
凡胎肉体都能清晰地看到头顶一片苍穹,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屏蔽罩隔开。
由小变大,由近及远,从皇城出,逐渐笼罩全城。
魏昊奔走安业坊和崇业坊之间的坊街时,陡然身躯一震,他即刻明白,这是夏邑的警钟被敲响。
这是传承久远的一口钟,其神妙之处,就是可以警卫邦国。
夏邑,就是国中之国、邦中之邦。
在很久很久以前,夏邑还不是夏邑时,这里曾经有过诸多王朝国家的兴衰,当时城池即为国,居住在城池内的人,就是“国人”。
而当“国人”遭遇外部侵害时,就会敲钟示警,这就是警钟。
不知道多么久远的力量,累积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人心,此刻敲响,整个夏邑中的百姓,都是精神紧张、保持警惕。
仿佛四周都有敌人,凡有可疑之人,都会立刻被注视。
魏昊知道这警钟的厉害,他在汪伏波、冯瑜宁那里,早就了解过的。
甚至这警钟,还不止这些神奇,娰十九告诉过他,警钟一旦长鸣,国中精灵,皆可为耳目。
也就是说,夏邑之中的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只要是开慧的,都有可能成为这口警钟的暗哨。
魏昊一旦被看见,就是彻底暴露。
“圣人中旨,海捕逆贼魏昊,生死不论——”
一声长啸,天空中掠过诸多巨大飞禽,更有各种飞行法器,显然,这些不受国运压制的修真,都是皇族豢养的家奴、供奉。
魏昊将大氅裹住全身,掩藏在一处楼阁之下,宛若倒挂的蝙蝠,暗中盯着一切。
尽管内心焦急,但魏昊还是强行让自己平复心境。
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自己正陷入一种非常不利的境地,因为身上的官威已然散去。
喀嚓。
将千牛卫左千户的腰牌捏了个粉碎,这已经用不上了。
凡是能够在夏邑飞行的修真,都可能是自己的敌人。
整个夏邑城内外,有十余万大军,更有城关兵马司这样的单位,再加上各种私兵、供奉以及散修,夏邑有多少神通广大之辈,魏昊已经懒得去琢磨。
没有意义。
如果不想死,就得逃出去。
得想办法。
借助“人祖披风”,将自己的气息彻底掩藏,魏昊一动不动,在黑暗的屋檐下,谁也想不到也察觉不到。
风雨如晦的当口,周围脚步声极为急促,夏邑的全城戒备,也就是盏茶功夫。
警钟一旦敲响,城内官民都是精神紧张起来,不会无端散漫,甚至只要给出适当理由,说宵禁就会全部配合宵禁。
这就是警钟的力量。
空中,大量的飞鸟、怪虫在那里起舞,这些鸟怪、虫怪,都已经开慧,不过此时因为对力量追逐、渴求,便随着警钟起舞。
它们会配合警钟,将敌人找出来,然后论功行赏。
一只麻雀扑腾着翅膀,落在了屋檐上,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然后飞走。
一只早春瓢虫震动着翅膀,在缝隙处落下,这里落一会儿,那里停一下,贴着魏昊的眼皮,然后走了。
有飞蛾飞过,也有机灵的家鼠。
螳螂、斑鸠、松鼠、甲虫甚至还有一朵飞花……
这些开慧的怪虫精灵,不管它们愿意不愿意,都是警钟耳目,所看即警钟所看,所听即警钟所听。
魏昊一动不动,犹如冬眠。
神识之中,一个个“神身”在激烈讨论。
“神身之术”的好处,此刻也是发挥了出来。
“有一点可以明确,夏邑不可能一直封禁。”
“所以只要撑到封禁结束,就能混出城外。”
“也可以选择死路,再冲一次皇城,把太后皇帝都宰了!”
“好!”
“这样会死!”
“死了不是更好?!直接做府君!”
“放屁!生命生命,生者才有性命!”
“可以视死如归,但绝不藐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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