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各种各样的精怪,大的身长十几二十丈,小的犹如米粒蚊蝇,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将整个山岗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精怪,都是江尾道本地还算正派的,闻讯之后,特意过来拜访三花狐王。
像三花狐王这样隐居的妖王,实在是少见,诸多大妖都想结个善缘。
尤其是那“凝香玉露膏”和“安魂补心丸”,更是三花狐王的厚重回礼,有些身负陈年伤患的大妖,都是借着这次机会,想要这一份回礼而来。
因为声势浩大,更是惊动了诸多江尾道潜藏的鬼仙,原本只当是个寻常老狐狸,现在一看,如此声势,那简直就是妖皇资质啊。
“早年见这狐狸,是个喜欢琴棋书画的,不承想,其实内秀其中,竟有这般天资。”
“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尤其是他布局深远,竟然早早将一双女儿嫁给魏赤侠,有此凶猛佳婿,大江南北的妖王,都要卖他三分薄面。”
“世人都道魏赤侠落于下风,却不知道魏赤侠北上荡魔,天兵天将都奈何他不得,只要扛过这段艰难……”
高空云海之中,诸多妖仙腾云驾雾,看着花斑狐狸的洞府越来越华光绽放,丝毫没有受风水宝地的影响,顿时猜测这老狐狸是藏拙数百年,为的就是等待时机。
现在,就是时机。
甚至有个隐匿山海的雾状妖王,更是暗中大胆猜测,这老狐狸是不是天狐化身。
自来天狐能窥视天机,花斑狐狸这几年顺风顺水,完全就是逍遥修行,若不是能窥视天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有了这个猜测,那妖王化作一道霞光,遁走山岗之上,变成个鹤发童颜的道人,只不过骑着一头形貌怪异的似牛非牛怪兽。
山道上逶迤前行,道人显然也是要加入拜访三花狐王的队伍中去。
而在洞府中,狐婆一把扯住老员外的耳朵:“你想躲到哪里去!现在外面这么多妖精同道,你若是避而不见,就是往死了得罪!”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如何是好,这下如何是好,要是有野蛮精怪混杂其中,闹开了我岂不是漏了陷?”
“呸!我怎会瞎了眼跟你这窝囊废!”
“你个婆娘当初看上老夫,不是因为老夫的才华吗?”
“才华?!当初太平年月,才华能当饭吃。现在什么世道,你跟老娘讲什么才华——”
“那怎么办?咱们舍了洞府,还是走吧,去投奔娇儿、娉儿,横竖也不会缺了咱们老两口的一双筷子……”
说这话的时候,老员外眼神飘忽、躲躲闪闪,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说话。
有一说一,他的确是挺喜欢排场的,别人吹捧的感觉,那也是真的不错。
可现在这排场委实有点过了……
他还是小狐狸时,专门给书房掌灯打扫,那时候自己的恩主,也没有现在的排场。
一代妖王?!
可恶,有连妖风都控不好的妖王么。
他也是奇怪了,外面那群妖怪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就把自己吹成了这般地步。
家里的仆役也是,一个个都当自己真是神通广大的半步妖皇,豪横的极其离谱。
也只有关起门来之后,老夫妻两个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狐婆突然眼神坚定,盯着丈夫道,“为今之计,也只能仰仗你的才华。”
“怎么?让我出去跟外面十几万妖怪说诗词歌赋?还是操琴下棋?这个我拿手……”
“老娘拿你祖宗!!”
咬牙切齿的老狐婆一把揪住了丈夫的胡子,“还记得当初作画之后,你点睛时的场面吗?”
“……”
不回忆还好,一回忆,花斑狐狸当即就抖若筛糠,魏昊那恐怖的笑声,就像是在脑海中碰撞,撞得他七荤八素、咣当作响。
“可不敢点睛,可不敢点睛……”
“瞧你这出息!!”
恨恨然的老狐婆顿时提醒道:“我听老田说,如今府城巡天监、除妖监外加京城的甚么衙门,都在严查‘赤侠像’,可见,这是管用的宝贝。是也不是?”
“废话,那魏赤侠的声名,是杀出来的,斩妖除魔的威名,如今天界都被惊动,这要不是宝贝,那就没宝贝了。”
“那便是了。”
老狐婆眼睛盯着畏畏缩缩的丈夫,“今天,你胆子不妨大一点,再画几幅有眼无珠的魏赤侠,然后当作彩头,如何?”
“怎么说?万一巡天监找上门来,老夫岂不是……”
“你是狐狸不是猪啊!!”
恨不得掐死这老东西,老狐婆咬着牙说道,“我们是人吗?我们是妖精!巡天监管天管地管来管去,那都是管北阳府、江尾道,哪怕管整个大夏,那都是管着人!我们不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对啊!”
“再说了,这‘赤侠像’,也不是给人的,给的是妖精,巡天监说一千道一万,总不能找妖精毁灭本就是拿来斩妖除魔的宝物吧?”
“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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