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故意拖着尾音,想要抖出一句老江湖的话语,谁知道扯下了耳机的古大力再次憨憨地抢着说了一句:“你俩半斤对八两。”
李昊恼了:“这又是小说里面惯用的台词吗?”
古大力点头:“嗯!我前些天看了一个叫中雨的作者写的推理小说,里面的对白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句,和昊哥你的画风很搭。”
李昊和邵波一样,变得哭笑不得。
这时,门被敲响了,是餐厅服务员推了餐车送餐上来。邵波没让服务员进来,掏出一张钞票,也没要人家找,便自己将餐车推了进来。
“李昊,邱凌那家伙怎么办?让他继续饿着得了,免得他吃了东西有力气使坏。”邵波冲李昊说道。
李昊表情严肃:“我们是警队,不是土匪。再说,”他扭头看了一眼里间,“再说从昨晚抓到他到现在,他连一口水也没喝,再这样下去,拉回去也是具死尸。”
“哦!”邵波一边点头,一边自顾自地将餐车上的铁盖揭开,并拿了个寿司塞进嘴里:“大力,你得多吃点生鱼片,高蛋白,对你脑子好。”
古大力笑了:“知道的,昨晚我和八戒就干了差不多一斤,刘曼丽也挺喜欢吃的。”
邵波打趣道:“大力,刘曼丽就是昨晚和你约会的小女生吧?”
古大力点点头:“她人挺好的,毕业才三年,社会阅历浅,很多东西都不懂。磕磕碰碰,一个人在海阳市也挺不容易的。”
“嘿!你还了解得挺多啊,人家是一个人你都已经给摸清楚了。”邵波笑道。
“等等,大力,你刚才这话里面有点逻辑问题。”李昊却有异议了,“什么叫‘毕业才三年’?人家毕业才一年还可以装嫩,你家的刘曼丽这句‘毕业才三年’也有点太假了吧?也就是说那姑娘二十六七了,对吧?”古大力讪笑道:“反正比我小。”
他们继续说笑着,围在餐车前,用手直接抓着那几盘堆得满满的寿司与鱼虾大快朵颐。我却在餐车下拿出一个碟子,夹了不少吃食。
“昊哥,我进去喂邱凌吃点。”我说出这句用以告知的话语后,却没有动弹。因为我知道,与其说我在知会,不如说我是在请示。
李昊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去吧!邱凌的耳朵里有海绵耳塞,日本货,质量好得很,塞进去后整个世界都清净着。沈非,我希望你不要给取下来。”“但,”他又用手抓了一片生鱼片,“唉!你随便吧!少和他说话,邱凌太贼了,你不是他的菜。”
我没吱声,端着那一碟食物朝里面走去。身后是邵波小声的嘀咕声:“李昊,不太好吧?”
李昊没有出声。
邱凌被固定在一把木质的靠背椅上。他腰部位置扣着两根皮带,让他只能用90度的标准坐姿坐着,无法动弹。他的双手和双脚上都有镣铐,也都被固定在椅子的扶手和椅腿上,也就是说,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被固定在没有生命的木椅上的一个有生命的寄生虫。
很不应该的,我有恻隐。但紧接着邵波之前的话语在我耳边回荡,让我惊醒。是的,邱凌是袭向人群的洪荒猛兽,犯下的罪孽永世不可能被饶恕。相比较而言,他现在承受的痛苦,又算什么呢?
房间里的窗帘合拢着,光线很暗。我将灯按亮,这样,靠墙坐着的他便不会只像一个黑色的雕像。这时,他应该透过深色布套感应到了有光,所以,他的头微微偏了下,但并没有偏向我的方向。李昊说过,他的耳朵里塞着耳塞,所以,他自然不可能透过我的脚步声来辨别出什么。
我拉动另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并将碟子放到旁边的圆茶几上。接着,我抬起手,要掀开他的头套。但,我的手莫名地停留在半空,犹豫着是将头套拉动一半露出他的嘴,抑或全部摘下,看到他的眼睛。
“是、是沈非?”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如同蚊蝇的哼唱。
“嗯!”我应着,但紧接着便想起他可能听不到我的说话。
我抓住他的头套,整个摘下来。是他,白净清秀却透着一股子鹰隼气质的脸。
他的眼睛眯了几下,似乎是适应不了灯光。然后,他冲我笑了笑,再次小声说道:“我听不见,一点都听不见。”
这时,门口位置出现了李昊那魁梧的身影,接着是邵波。但他俩都没有阻止我什么,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而已。
我犹豫着。
最终,我将他的耳塞从耳朵里面拔了出来。是那种特制海绵做成的耳塞,以前我在治疗失眠患者时,建议他们购买过。这种耳塞可以揉成细细的长条,完全塞进耳朵深处。接下来的一两分钟里,海绵会吸收空气慢慢膨胀,最终充斥在整个耳道,将使用者与外界的喧闹完全隔绝开。
“嗯!现在舒服多了。”邱凌话语声较之前大了点,“不过,那样也好,失明失聪,也算是进入完全忘我沉思的一种捷径。”
“那么,这些时间里,你沉思了些什么呢?”我边说边将碟子拿起,并夹起一块寿司塞进他嘴里。
邱凌将寿司快速嚼动并咽下,看得出,他确实很饿了。末了,他冲我微微笑笑:“琢磨与你的这两年里面,到底谁始终占据着主动,谁又始终被动。”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你始终掌控与玩弄着我,我如同玩偶。”我又塞了块寿司到他嘴里。
“是吗?”他再次嚼动,咽下,“但这只是你的看法而已,包括我也一度是这样认为的。实际上,自始至终,我在你面前,都是一只困兽,卑微又可怜,永远无法挺直腰背站在你的面前。”
“邱凌,这都是你自找的。”站在门口的邵波大声说道。
邱凌却连头也没动下,权当没有听见并继续着:“只有昨晚,我还勉强像个人,行走在你身边,和你讨论,和你聊天。在我看来,只有昨晚,你我才是真正平等的。”
“嗯,昨晚观景崖位置的凶案是不是你做的?”我单刀直入地问道,并夹起一片鱼片喂到他嘴里。
“长椅上那位吗?”邱凌咽下鱼片,面无表情淡淡地问道。
我夹着寿司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果然,他是知道那起凶案的。那么,他也很可能知道谁是凶手。抑或,凶手真的就是他自己。
李昊的脚步声响起。他在走近,并选择了一个邱凌能够看到自己的位置靠墙站着。
“是。”我回答着邱凌的提问,并补上一句,“是你做的吗?”
邱凌朝李昊看了一眼,目光柔和,眼神宁静。他慢慢咀嚼着我喂进他嘴里的寿司,并不急着回答。
半晌,他冲我摇头:“沈非,我否认,你会相信吗?嗯,”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小声说道,“我觉得你会相信我,但,别人会信吗?”“那凶手是谁?”李昊的话语声响起。
邱凌再次抬头,看了李昊一眼。接着,他冲李昊微笑道:“李队,你真想知道凶手是谁吗?好吧,现在,你帮我去倒杯水过来,并喂我喝点。”
李昊是何样的表情我无法看到,因为此刻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邱凌表情的细节上,我在尝试通过他的微表情捕捉答案。但,我始终琢磨不透他,以前,现在,甚至以后。
第十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
她的笑容里终于有了记忆中熟悉的模样,繁花似锦,如兰、如荷。
裂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他拥有一颗王族世代相传的大钻石。国王把钻石放在博物馆里,珍惜如同自己的生命。一天,看守钻石的士兵紧急报告国王说,在没有任何人触碰钻石的情况下,钻石自己裂开了。国王当时就跟随着士兵去查看,所见到的确实和士兵说的一样,钻石的中央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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