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乡长侯书文是个雁过拔毛的人,最善于把手中的权力最大化,有一点点便宜也要削尖了脑袋去占。他以前就在这个金寨矿山沾了不少油水,现在矿山这块大肥肉被张晓卉买去后,他竟然连肉味都闻不到了,心里怎么会平衡?几次跑到矿上找事,想落点什么好处。
张晓卉手下的人哪个是好惹的?惹恼了,抓住他乒乒乓乓揍了一顿,爬到地上起不来了。刚好张晓卉来矿山视察工作,悍马停在了他身旁。张晓卉从车上下来,问了情况,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钱,扔到了地上趴着的侯书文脸前。侯书文还装作受了内伤的样子,躺在地上呻吟,叫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又窜上来几个小年轻掂着棍子要捶他,慌得侯书文一骨碌爬起来,抱头鼠窜。跑之前还不忘把那一叠钱揣在了怀里。
那以后,侯书文对霸占金寨矿山的银河公司,以及公司老总张晓卉耿耿于怀,时刻都在找机会报复,妄想把张晓卉的金矿厂赶出金寨。他妹妹嫁给了金寨村的会计金来,金来是有名的地痞村霸,以前靠卖矿石赚了不少钱,现在断了财路,心中也是气愤不过。就和侯书文沆瀣一气,以矿厂污染水源为借口,多次在背后密谋策划,煽动,组织村民上访。上午发生的围堵乡政府事件,侯书文功不可没。
此刻,他在暗处偷看着张晓卉和尹红妹、王梓明亲热的样子,认定他们都得到了张晓卉的好处,唯独少了自己。说不定这个矿山还有尹红妹的股份呢,要不她也不会处处护着这个姓张的女人。他这样想着,又想起自己挨打的一幕,恨得把嘴里的面条反反复复嚼了个稀烂。看到高洪出现在饭桌上,侯书文眼前一亮,心想这个高乡长正是急于表现自己的时候,喜欢搞大动作,如果把他也拉下水,不愁张晓卉不滚出金寨。
吃完饭,张晓卉提出,想去王梓明宿舍看看。尹红妹是个聪明人,虽然心里失落,也不想打搅人家的好事,就说不好意思,我有午睡的习惯,中午必须眯一会,就不陪张总了。
高洪一心想要傍上张晓卉这个富婆,很有信心地要和王梓明竞争一下,偏偏要做电灯泡,就说,尹书记你尽管休息好了,我陪着张总。尹红妹犹豫一下,说,好吧,那就有劳高乡长了。
三个人向王梓明的宿舍走去。走过院内最高大的那棵杨树下,张晓卉停下脚步,说高乡长,你们乡政府的风水好啊,你看这树,直插云霄,亭亭如盖,有帝王之气呢。
高洪是个极有野心的人,听张晓卉这么说,认定自己就是这里的贵人了,认为这些树都是为他而长的,所以表情很是自负。又想讨好张晓卉,就乖巧地说,有首歌里唱到“桂花要等贵人来,贵人来了花才开”,槐河这满院子的大树,也是要等张总这贵人来呢。
张晓卉呵呵地笑,说这话怕是高乡长要送给自己的吧。我虽然不懂得《易经》,但也多少懂得些面相。高乡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大有轮,嘴大有唇,是真正的贵人之相。
高洪心花怒放,正要说什么,头顶忽然传来老鸦呱呱的叫声。三个人就一起抬头去看。就见那大树最高的树杈上,黑乎乎一个栲栳大的老鸦窝。高洪自言自语到,我最讨厌这黑不溜秋的乌鸦了,怎么不是喜鹊呢?话音未落,啪一声,一坨老鸦屎流星般落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他秀气的卷发上。
高洪呀地一声惊叫,用手一摸,还心存侥幸,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立刻作呕起来。张晓卉赶紧拿出餐巾纸来,为他擦头上的鸟粪。
一旁的王梓明忍不住笑,说张总,你刚才还说高乡长是贵人呢,怎么这会鸟粪就落头上了?看来你是个假半仙啊。
张晓卉斜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不叫鸟粪,这叫“天粪”。“天粪”者,“天分”也,这说明高乡长是有天分之人,哪像你,凡夫俗子一个。
高洪知道张晓卉是拿这话安慰他,自嘲地哈哈一笑,说,如果天分真是这样的,不要也罢。看到不远处有水龙头,就过去洗手。王梓明对张晓卉说,嘿,没想到你现在学会忽悠了。张大忽悠,你看看我面相如何?
张晓卉哼了一声,说那还用说,命犯桃花。
王梓明知道她说的是尹红妹,说你想到哪里去了,尹书记这人很传统的。
张晓卉就说哈哈,不打自招了吧?说明你心中有鬼嘛。又悄声说梓明我告诉你,我还看出,高洪是个短命鬼。
王梓明闻听此言身上猛地激灵了一下,说晓卉,开开玩笑可以,不要乱说。张晓卉说,你看他虽然看上去英俊潇洒,很有派头,但人中短而薄,主寿命短。
王梓明说你还真会这一手?张晓卉说你不知道吧,早些年我在观音山,一个老尼姑曾经教给我一些简单的相面术。王梓明不相信地撇了撇嘴。
说话间高洪洗了手回来,王梓明就不自觉地去看他的人中那里,果然是短而薄。高洪发现王梓明盯着自己看,就说看什么呢王书记,难道你也会相面?王梓明笑着说,我看看贵人之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高洪说,嗐,什么贵人,我看只有张总一个是贵人,咱俩都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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