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永清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那新来的安嬷嬷,说是嬷嬷,也才三十四五,面容沉静,举止有度,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合乎规矩,又并不刻板,乍一看上去,倒如官家太太般优雅体面。
再看那几名来带走费嬷嬷的人,皆是体格健壮,精神内敛,心中顿时有数,垂眸微笑道,“岳母为小女百般费心,恩临又岂是不知好歹的人?请岳母宽心,小女就交给安嬷嬷了!”
安嬷嬷矮身如行云流水般行了极标准的一礼,“容大人过奖了,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容永清领着安嬷嬷去了容昭那里,将安嬷嬷介绍给了容昭。
于是,短短一日,容昭便获得了一名看上去挺有本事的新嬷嬷,甚至还握着人家命脉——卖身契!
容昭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因此,当容永清挥手屏退众人,欲和她单独说话时,她巍然不动,凝视着容永清。
狭长的屋子里,家具的阴影打下来,笼罩在默默对立的父女俩身上,气氛无形中有了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容永清看着面前沉稳得不似孩童的嫡女,心头一阵阵发悸,自得知容昭美貌后就一直欣喜若狂的心总算冷了下来,仿佛一层朦胧的纱,终于被不甘不愿地戳破了,无数念头在心头闪过,最终却只说出了一句,“昭儿,这些年,是为父忽略你了!”
容昭眉心微跳,容永清这是想打感情牌?是什么改变了容永清一贯的作风?
说出了第一句,后面也好说多了,容永清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中存怨,怨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但是,这些年为父也不曾缺你吃喝穿戴,好好地供养着你,甚至将你母亲的嫁妆都全部交给你收着。对外,你一直都是容家唯一的嫡姑娘,代表了容家的体面,与容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父想知道,一旦你飞黄腾达了,将如何对待容家?”
容昭听了容永清这番话,没有回答问题,反问道,“这么说,老爷是笃定我有机会入宫了?”
容永清沉声缓缓地道,“不错,我猜,你大约是被内定了。原先我请侯府帮忙寻找积年老嬷嬷时,侯太夫人虽然应承了,也只是应承了,只是按着规矩办事罢了。而今天上门的人,态度十分殷切,她的态度,也就代表了侯府的态度,侯府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对低他们无数级的我们殷切起来?那安嬷嬷又是什么人,能让侯府的内管家都毕恭毕敬?”
容昭沉吟道,“老爷是猜,安嬷嬷是宫里人特意派遣来的?”
容永清摇摇头,轻声道,“据我所知,安阳侯府和后宫中的任何人都没有联系,侯府本有两名和皇上年龄相仿的姑娘,大姑娘……郑玉,还有二姑娘郑雪,都已嫁人,所以,通过安阳侯府安排嬷嬷的恐怕不是宫里的娘娘们,而是……”
这未尽之意,绕在容永清的舌尖,偏不敢吐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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