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目光闪闪,随手垫了垫这方砚台,嘴角微微翘起,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原来如此,我说呢,不过是个小贵人,就能惹得陛下对我大发雷霆,当真是遇到真爱了?”
李连海嘴里发苦,那哪叫大发雷霆,您还没见过皇上真正大发雷霆的时候,那才真叫天资一怒伏尸百万,这位璟淑仪真是好日过够了,居然敢跟皇上顶着干,关键是,事后还是皇上先低头的。
光是想到这,李连海就不敢对眼前这位主子表露出一丝不敬,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有些事儿,看得比皇上自己还明白,皇上和这位璟主子之间,压根就不像皇上和宠妃之间的相处,倒更像是自个儿小时候见过的民间夫妻之间相处的模式,该吵架吵架,该生气生气,绝不因为一方的地位而妥协,相处时更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那书上说的什么“相敬如宾”,呸,都当你是客人了,那还叫夫妻吗?
虽然不知道皇上以后会不会“变心”,但就冲着眼下这种模式,他也绝对不能把对方当做单纯的宠妃对待。
“一个小小的贵人,如何及得上你?”门口,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
容昭抬头看过去,秦瑄站在那里,目光复杂深沉地看着她。
容昭眉头微微一跳,总觉得秦瑄的目光中包含着什么,只是一时却没法分辨,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地道,“臣妾不敢和白贵人比,人家父亲是兵部侍郎,臣妾的父亲不过是一介穷翰林。”
秦瑄无奈地一笑,昭昭终于愿意和他比较平静地说话了,至少这是个好现象,比之前冷嘲热讽让他心里好受多了。
容昭却暗自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这话说的,好像醋意横生,搞得自己有多待见他似的。
秦瑄这正主一来,李连海长出了口气,眨眼间就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殿门,守在门口,斜眼看了同样守在门口的安嬷嬷一眼,心道这老货是糊涂了,皇上把她送给了璟淑仪,虽说偶尔会让她传递点消息,但毕竟有了主次之分,她却还是把皇上看做第一主子,璟主子那么聪明的人,岂能看不出来?这样的人,再有本事,璟主子也不可能信任,可她又不可能回到皇上身边了,如此岂不是两头落空,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
秦瑄进来后,两人都沉默了,秦瑄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容昭则是懒得开口,就那样淡淡地看着秦瑄,秦瑄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那种仿佛落在他身上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向远方的目光很让人恐慌。
这个绝丽不似凡人的美丽女孩,是他按部就班的生命里一个特别令人惊喜的意外,他不是那种古板严谨的性子,对于她的出现保持戒备警惕的心理,而是第一反应就很欣喜地接受了对方的出现,然后,这个女孩儿不断地给他带来耳目一新的感受,不断地加深在他生命里的刻痕,一直到现在,他一想到失去她,已经无法忍受。
有时候,他会有种女孩儿不是这个尘世中人的错觉,那种始终游离于红尘外的冷漠,尽管藏得很深,他还是感觉到了,想想她的行事,只可以用乖张诡谲来形容,报复生父继母,断绝娘家香火,这一桩桩倘若让天下人知道,唾沫星也能把她淹死,可她却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也许是,她压根就没有融入这个世间的打算,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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