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男孩将冯少川护在身后,压着脾气恭谨道:“我身上有长包,不出台,老板要是想点少爷,我去和经理说。”
说完,他向盛屿轻轻躬身,拉着冯少川快步出了包房,门尚未合緊,又听到了他低低的声音:“以后让你喝酒的人都不要理,来找我帮你处理。”
“刚才护着冯少川的那小b是冯鸣谦的私生子?”猴子叹气,“我他妈觉得我就不是什么善人了,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林子大了,真是什么垃圾鸟都有。”
盛屿抿了一口酒,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淡然一压,低声道:“既然已经当不了圣人了,那还不如榨干对方的所有价值。”
焱越安防已经习惯了鲜花,许有大半年了,向阳的那间独立办公室总会多一抹鲜妍之色。以至于前阵子送给阎野那束也被前台的姑娘想当然地送进了盛屿的办公室。
不多时,阎野来讨。盛屿咬着烟问他:“谁送的?薛宝添?”
捧着花的男人刚从齿间露了一个肯定的话音,便被盛屿截了去,他用手指点了点脑子:“瞧我这记性,刚刚我见花束上附带的留言不像你佟哥的调性,就打了卡片上的花店电话去问,他们说是阎先生给自己订的花,送到我这儿肯定是送错了。”
盛屿愉悦的表情最近都给了佟言,此时吝啬地分给了阎野一点,他笑着问:“小野,你怎么自己给自己订花,还在卡片上写,最喜欢你的……二百块?”
阎野不白,此时耳根也透出绯色,他旋转花束掩盖了卡片,坦荡地笑着回复:“看表哥花收得多,有点羡慕,没人送我,我就自己给自己送一束。”
盛屿衔着烟,笑得烟杆直抖:“下回想收花和我说,哥送你。”
阎野臊得慌,抱着花往出走,却又被盛屿叫住。男人摘了烟,声音里还含着笑意的余波,却让阎野背身沉了眉眼。
“上个星期送到你那里的财务报表看了吗?你这个总经理早点签字,也好早点给股东分红。”
“好。”阎野将花抱得更紧了……
此时,盛屿办公室会客区的茶几上放着一束鲜花。
佟言送来的鲜花多素雅,载满了东方细腻与含蓄的茉莉,守着一处角落,独自初绽,让室内的空气都染了乳白色的香。
盛屿将压在文件下的信封抽出来,没过眼便扔进了手边的抽屉,那里信封相叠,已经压了八九层。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财务经理吕嵩脸上堆着包子褶,叫苦不迭地进来:“盛总,林董又要从账面上支钱,前几次的账好不容易作平,现在她又要无故列支资金,这账真是没法做了。”
盛屿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怎么不让她来找我?”
“我哪敢把麻烦往您这儿支啊?再说,她要是敢来找您,还吓唬我干嘛呀?”吕嵩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我又不敢惹她,更不敢撵她走,毕竟他是老董事长的夫人,还是阎总的后妈。”
“她要多少?”
吕嵩往门外瞄了一眼,小声说:“三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数目,盛总您看怎么办?”
“怎么办?难道我堂堂一个公司董事,还动不了这点钱吗?”
门被重重推开,娇嗔的女声灌入室内:“在焱越,什么地方我不敢来?!焱越是我老公一手创立的,他现在去世了,难道我连公司财务的支配权都没有吗?”
吕嵩吓了一跳,喝进肚子里的水咣当了个来回,打了一个水嗝出来,怯懦道:“林董,您是公司董事不假,可以持股分红,但公司账面上的钱您不能随便动,再说,您要是随意支取,其他董事也能不同意呀。”
年介半百却时髦漂亮的女人刚想发飙,就被盛屿拦了下来:“吕嵩你先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吕嵩如蒙大赦,扯着僵硬的笑容退出了办公室,关门时明显舒了一口长气。
林可薇在盛屿的办公室逛了一圈,涂着大红豆蔻的指尖儿在洁白的茉莉花间穿过:“盛屿,听姐姐说你好久没老宅了?”
盛屿起身给女人添茶:“姨妈,我一会儿还要开一个会,咱们直接说正事儿?”
林可薇短哼一声:“你爸说你现在了不得了,我还不信,看来盛副总架子果真是越来越大了。”
盛屿向来不与人做口舌之争,何况对方是林可薇这样脑子里没打几个褶子的女人,他又坐回了办公椅,拿起签字笔,不温不火地客套:“姨妈先数落着,我看个文件。”
啪!爱马仕的限量手包摔在了办公桌上,笔尖一顿,划破了纸张。
“让吕嵩从账上给我支三百万,我马上走。”林可薇尖利的声音掺在茉莉花的幽香中,极不和谐。
盛屿面无波澜地将划破的文件放进身旁的碎纸机中,他由爱这种切割捣碎的声音,“创建”会因为诸多因素难于控制,但“毁掉”永远都是支离破碎的样子,易于掌控。
在机器的碾压声中,男人语气平和:“公司账面上的钱,为何不能随便动,想必姨妈心知肚明,前几次你已经陆续拿走了多笔大额资金,账虽做平了,但窟窿依然在,姨妈在下季度分红前,一定要如数归还才是。”
“不然,”盛屿垂眸拍了拍手上的纸屑,“不然姨夫的唯一骨血,你的继子阎野就会因为财务账目的虚假操纵受到法律的制裁,毕竟他是公司法人,财报负责人一栏会签上他的名字。”
林可薇纤眉紧皱:“少拿这些吓唬我,再说阎野那个野种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不就是用来挡刀背锅的吗?”
盛屿轻笑:“那你可以去找阎野,让他特批你三百万,不就万事大吉了。”
林可薇又怒:“整个焱越安防谁不知道财政大权掌握在你盛屿手中!你那个狗腿子吕嵩,没有你的知会,怎么可能给我转账!?”
女人短促地冷笑一声:“你爸妈是不是也找过你了?他们现在比我更缺钱,你在我这大义凛然,一分钱都舍不得给,实际上是不是已经把焱越的家底都掏空了?给你爸妈堵窟窿了?!”
盛屿起身坐到了会客区,口鼻间的花香更加浓郁,才微微压住了心中的烦躁,茶汤入杯,轻抿了一口,他道:“我不知道你们炒数字货币欠了多少钱?但焱越安防是正规企业,是受到银监局监管的,你如果想把阎野送进监狱我不反对,但……”如同幽潭的眼底暗藏冷芒,笑意难融,“但别把我拉下水。”
“想要钱,就拿你们的股份来换,不然也可以变卖你们的房子、产业、珠宝,”盛屿的目光往自己办公桌上一扫,“还有包。”
“你!盛屿面对长辈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女人蓦地从座位上起身,斥责道,“明明这件事情你只要同意与林家大小姐的亲事就可以解决,可你偏偏要看我们的笑话!你不想当接盘侠,有的是人愿意当,可林初晚为什么偏偏看上你?还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正,而你是焱越安防的实际负责人,可以震慑宵小,保护她们母子。”
艳红的指甲从娇枝上掐下一朵花,过了手又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别以为你办公室这些花我不知道是谁送给你的?是阎野雇的那个男财务吧!我的好侄子向来眼中只有利益,这回这么抗拒与林家联姻,怎么,对那个姓佟的动心了?”
漂亮的茶汤在白璧瓷盏中轻漾,盛屿沉下脸来,眸色犀利:“你也知道阎野雇了私人财务顾问,他要是知道了我们联手坑他、害他,你猜他会不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女人轻蔑一笑:“那个什么财务顾问不是你的姘头吗?凭你的本事,还搞不定一个小财务?我的好侄子心思最深沉,当初接近这小财务,也是抱着这个目的吧?”
盛屿也跟着笑,潇洒地耸了耸肩没有反对,随即却冷语:“姨妈还有别的事吗?我真的有会要开。”
林可薇哽凝了半晌,终于暴怒:“我是被你爸带着去炒那些劳什子货币的,说能赚大钱,结果呢?借巨额高利贷的途径也是你爸找的,现在你既然这么心狠,好啊,那就大家一起死,我就一条命,你可得给你爸你妈准备两副棺材!”
女人拿起手包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手指搭上门把,又转回身:“盛屿,你以为你真的可以置身事外?那些人在我们这里收不到钱,肯定会找到公司来,你是厉害,但也架不住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你,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摔门带起的阵风送来愈发浓郁的花香,盛屿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下林可薇和我爸妈到底欠了多少钱,高利贷在哪借的,惹了什么样的人物。”
盛屿下单了做饭的食材,购买清单足有三页。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