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晟母亲的病房在走廊的南侧,乔亦璟便特意绕到住院楼的南边。
院内有不少供路人休息的石椅,只不过如今是严冬的深夜,又下着鹅毛大雪,院内的行人都行色匆匆,石椅全都空着。
乔亦璟选了个能望见四楼阳台的位置,用指尖抹去石面上厚厚的雪迹,在石椅上坐下。
他能看到四楼陆元晟所在的房间,就代表着陆元晟只要望向窗外,一样可以看到他的存在。
包裹在周身的寒意激发了上腹的疼痛,乔亦璟弯下腰去,两只手深陷进胃部,用力的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那阵尖锐的急痛消退。
仿佛只有感觉到外界带来的更加狠戾的痛感,内部焦躁的叫嚣才会偃旗息鼓。
他坐在原地费力的喘息,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一旁的积雪。
触感冰凉,碰到指尖的瞬间便会融化。
乔亦璟定了定神,抓起大把冰冷刺骨的积雪捏在手心,直到双手冻僵,逐渐感觉不到温度。
男人的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唇角却是在上扬。
那些诱哄情人的小把戏,他不是不会,恰恰相反,他很经常的在遇到猎物的时候主动去做。
将玫瑰花藏在袖口,又或是将冰块用削冰刀凿成心形。
乔亦璟捡了根树枝,抓起一小捧雪覆在上面压实,然后从兜里掏出酒店的门卡。
一层一层的,他将冰雪铺在卡面上,定住形状后小心翼翼的拿下来,包裹在树枝上的实心积雪上。卷上几层薄薄的雪片后,逐渐呈现出玫瑰花的样子。
纯白色的,冰雪晶莹的,雪玫瑰。
乔亦璟用冻得通红的手举起那支雪玫瑰。
他想把它送给陆元晟。
可回应他的刺骨的冷意和只有无边的夜色。
男人凑过头去,用力将雪片做成的玫瑰吹散。花瓣散落在地上,很快消失得了无痕迹。然后他垂着头按住上腹的痛处停顿片刻,又抓起一把纯白的积雪。
第二朵玫瑰即将完成的时候,熟悉的气息将乔亦璟包裹,有人夺走了他手中的树枝,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他冻得失去直觉的双手。
“不是让你回去么?”男人眉心紧蹙,一双眸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漆黑又明亮,“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苦肉计?”
他一只手攥着那支末端包裹着冰雪的树枝,一只手握住乔亦璟那双冻得比雪还要冷上几分的手。
冷意透过掌心渗入心脏,他心疼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恼怒着。
恼怒着自己的心疼,也同样恼怒着自己的心狠。
狠下心来转身离开,狠下心来将那人拒之门外不去见。可当他从窗口无意中瞥见楼下在冷风中瑟缩着的乔亦璟,这一切所有的狠心,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陆元晟想要将那人拥入怀中。迫切的,难以克制的,用力而又轻柔的,将那人一把抱住。
“我在做雪玫瑰。”乔亦璟没有挣脱开他的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