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沉吟未语,在静可闻针的闺房之中轻步微挪,缓缓踱至左侧的小厅,撂起珠帘,帘后置着香榻与一方漆木矮几,并无异状。
她眸光掠过几上绣着交颈鸳鸯的绣品,旁边放着一册诗书。她信手拿起,略略翻看,倏地,一张花笺从书页的夹缝之中飘落在地。拾起瞧去,笺上写着“亥时三刻,沉香阁相候”九字。
她将花笺递与走过来的沈度,沈度接过一瞧,“是女子的笔迹。”
徐长吟眸光略动,将花笺叠好放入了袖中,忽而朝他嫣然一笑,指向院外的婢子:“师傅,徒儿瞧那位妇人害怕的紧,师傅何不去安慰安慰?”
沈度微自怔忡,“安慰她做何?”
徐长吟似笑非笑将他打量一番,意有所指的道:“徒儿可是瞧见了,来此的路上,那位妇人偷瞧师傅的次数可不下十次。师傅不若趁着她害怕,多相安慰。”
沈度瞬即恍然,旋即有些困窘,这位徐小姐难道是要他牺牲色相套取消息不成?
徐长吟含笑望住他,虽未语,却一派他非去不可的态度。
沈度无可奈何的无声一叹,四下瞧瞧,屋中并不似有何危险,但仍关切的叮嘱一句:“当心点。”
徐长吟点头,随即便将沈度送出了房。
幽静的闺房之中,只余下了徐长吟一人。她在房中踱来踱去,走了几步,突地闭上双眸。
事有蹊跷,如真有第三人,为何要藏起高小姐的尸身,而不出来指证施靖仪?
陡地,她伫足睁开眸,缓缓侧首,眸光灼灼地望向了南壁悬挂的美人抱琴图。画中的女子不施粉黛,颜色却宛如朝霞映雪,蛾眉淡扫,秀眸含笑,端是位柔情似水的丽质佳人。
她凝眯观察半晌,轻步上前,将脸蛋贴在了画上。一缕极轻的细风刮过了她的脸蛋!
她倏地踏凳取下画,画后的墙壁并无奇特之处。她伸掌贴在壁上,一寸一寸的游移。突然,她蹲身下去,仔细察看墙脚之处。墙与地面严丝合缝,看似并无异,然仔细一瞧,却能发现墙脚处有一道淡淡的划痕。她眸光微动,从怀中摸出一只木簪,在墙脚轻轻划动。倏然,一记轻轻地“喀嚓”之声响起。她立即贴耳上去,墙内传来极其细微的滚珠之声。
暗门?果然有名堂!她眯起双眸,高上云一介大家闺秀房中,房中为何会弄一道暗门?
忽地,她又贴耳于墙上。一记微微呼吸声若有似无地从墙壁里传出,仿佛正贴在墙后呼吸着。她渐渐扬高唇瓣,退了开去,复将画挂好如初,语气喃喃:“施大人过几日就能出狱完婚,怎么还要来查这里?这屋中也没瞧出甚么名堂,且先回去复命好了。”
话落,她神色如常的走出了雅阁。
院外,沈度正面带困窘的与那名婢子说着甚么,那婢子紧挨着他,只差没贴到他身上了。
徐长吟悄声一笑,走将上前,解了他的围:“师傅,已布好阵式。”
沈度一听她声音,立即退离那婢子三步远,连声道:“好极好极,如此便只待子时开坛作法即可,必能让高小姐早登极乐。”
徐长吟连声迎合,那婢子微有不满的瞪她一眼,显是在责怪她的不识时务。
沈度边走边道:“明日子时再行前来。”说话间,径自绕开那婢子往外走去。
徐长吟见他一幅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不甚厚道的扬起了唇瓣。回到正堂,与高夫人说与了明日来此作法之事,沈度又清傲地拒绝了高夫人所赠银财,与徐长吟离开了高府。
出了高府,徐长吟打趣道:“天师倒全然不为银财所动。”
沈度微微一笑,“银财不过身外之物,足用即可。高夫人丧女心伤,如能帮她一帮,也算一件善事。”
徐长吟听言心道,他的境界比自己可是高了许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