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靖仪没有吱声,只嘴边噙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江仲翎慌急之中不曾察觉,昆夷却瞧了出来。他心思急动,现在他只能如实坦白以争取宽大处理,况且他的罪过比起江仲翎等人轻上许多。一番思量,他也豁了出去:“施大人,小的绝非诬赖栽赃!小的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再有隐瞒,七仙庙与七仙门千真万确是江仲翎与其表亲江大福一手掌控的。当初七仙庙传出所谓的神狐显灵,全是江大福派人捏造的,没有一桩是真事,就连小人之前救的那个老头也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只为借所谓的显圣神迹来吸引信众,继而骗取供奉钱财。之后,江大人与江大福合谋创建了七仙门,明面上吸纳神狐信众,实则是巧立名目大肆搜刮……”
“一派胡言!”江仲翎气得双目赤红,睚眦欲裂,“本官何时做过这种事?本官虽与江大福为表亲,但从未参与你们七仙庙和七仙门之……”
“哪来的不长眼东西竟敢在七仙庙闹事,还不给小爷出来乖乖受死!”一阵嚣张的嚷叫陡地从人群后传来。
众人侧目,就见二三十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毫不客气的推攘着人群挤到了法坛前。人群骚动起来,江仲翎脸色又是一变,朱棣和施靖仪等人则仍旧老神在在。
为首大汉穿着华贵,但一脸凶悍之相,态度更是盛气凌人。他明显还不清楚现下的情况,也没注意散在各处维护秩序的士兵,目中无人的掠过施靖仪,径自走到了正拼命给他使眼色的江仲翎面前,可惜他丝毫没有领会江仲翎的意思,谄媚的点头哈腰道:“大门主,听说有人在这儿闹事,小的特地带了人来,您尽管吩咐!”
“放肆!”江仲翎几欲吐血,惊怒交加又慌乱的大声喝斥,“谁是你们大门主,江虎你休要信口雌黄!”他三申五令不许称呼他大门主,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与七仙门的关系,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坐实了七仙门大门主的位置,只怕就真的完了。
江虎一愣,困惑的道:“不是您突然说要在七仙节上宣布门主的身份,让我赶紧过来的吗?我半路上听说有人闹事,这才带了兄弟们一起来!”
江仲翎闻言大惊,旋即从头凉到了脚。糟了,中计了!
猛地,他瞪大眼惊骇的望向笑得莫测高深的施靖仪,施靖仪也似笑非笑的回望着他,缓缓道:“江大人,江门主,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江仲翎在他了然的目光中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簌簌发抖。江虎犹在惊诧江仲翎为何如此,但听施靖仪的话,便即不耐烦的上下打量他了几眼,“爷是七仙门的三门主,你又是谁?”说着,他不善的眯起眼,“难道就是你这黑脸小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噗哧”,徐长吟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好在周遭甚是嘈杂,无人听到她不合时宜的笑声。她揉揉笑得发酸的脸颊,没办法,自打那金狐“淫性大发”不分男女老少的就往人家身上扑结果被打得满头包,再至江仲翎与昆夷反目,末了这莽汉突然出现,她是越围观越觉有趣,笑容就一直没落下过。
朱棣伸手按揉她的脸颊,无奈的说道:“就这么好笑?”
徐长吟任他服侍,笑眯眯的道:“还倒七仙庙和七仙门在偃月县威风了数年,里面应当都是些老谋深算的人,却不知竟如此‘单纯’!”这江虎显然是被人糊弄过来的,几句话便抖露证实了江仲翎的身份。其实,只要众人开始怀疑“仙君”,此事便已了结了泰半,毕竟他们之所以如此迂回的行事,为的就是避免百姓因深信“仙君”而引发的躁动和混乱。如今众人已然打破了对“仙君”的信仰,后面惩处贪官污吏就不是难事。
朱棣牵起她的手走至一角的荫翳处,有伶俐的士兵立即悄无声息的搬了椅子过来。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全在昆夷等人身上,倒无人会关注他们俩。朱棣扶她坐下后,拧起搁在脚边的香篮,从里取出一只水壶,拧开递给了徐长吟。
徐长吟颇为满意他的体贴,刚喝完水,唇边又递来枚清气馥郁的酸梅子。她也没客气,就着他的手含住酸梅子,也顺手从他掌中装满开胃点心的饵盒里拈了枚酸梅子塞到他嘴里,见他面带犹豫却还是吃了下去,她不禁笑弯了眼眸,惬意的继续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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