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他既然敢出宫应该是不知道我们进京了,只要混在百姓堆里,肯定能得手。”
众人讨论的情绪激昂,能做主的陈安却始终一言不发,刺客们纷纷朝他看了过来:“都尉怎么想?”
陈安在想,殷稷怎么会这么凑巧选了这个时候出行?
就算不知道他们进京的消息,可是这些年刺杀从未停止过,他不该不防备,这不合时宜的举动简直像是在引诱他们现身一样。
“我怕这是陷阱,还是再观望观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这般瞻前顾后,如何能成事?”
严密到光都不透的暗室里,忽然响起旁人的声音,片刻后暗门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对方断了一条胳膊,姿态却仍旧强硬。
陈安目光微微一闪:“王家主。”
王沿自顾自坐在了椅子上:“狗皇帝这些年残暴不仁,肆意发动战乱,今天就是除了他的好机会,你们有什么好犹豫的。”
陈安眼神一沉,说得轻巧,刺驾这种事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吗?
何况他也并不信任王沿,毕竟他很清楚当年先皇和靖安侯的计划,在那份计划里,王家全族都是要被剿灭的,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向他示好,因为没了王家暗中周旋,他们连悄无声息地进城都做不到。
好在王家始终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当初的内乱有多凶险,在他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正苦于皇帝的压迫而无力翻身的王家,立刻就上钩了,这几年一直在积极地为他们筹谋划策。
“可是统帅的命令是……”
“愚蠢!”
王沿冷笑一声,“且不说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复生,就算真的活了,妄想通过一个女人来掌控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皇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安的拳头握得咔吧作响,他无法忍受旁人用这般轻蔑的语气对靖安侯指指点点:“王大人当时不在场,不知道狗皇帝为了能送人走甘愿赴死的情形……”
“哈,”王沿嘲笑得更大声,“甘愿赴死?他那是知道逃不了,所以只能那么做,要是逃得了你看他会不会把活命的机会让出去。”
陈安还想反驳,他相信靖安侯的判断,可王沿却睁着三角眼看了过来:“你家统帅以前也是个孝子啊,可内乱之后他亲爹被吊死在墙头的时候,他可想过要回来?父母尚且如此,何况女人?”
陈安哑然,这句话他无法反驳,对男人而言,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有什么法子?”
王沿阴恻恻一笑:“附耳过来……”
陈安听得脸色变幻不定,心中很多迟疑,可其余人却都选择了同意,这些年被大周军队追杀得四处逃窜,宛如丧家之犬的日子,他们已经过够了!
众意难违,陈安不得不退了一步:“既然你们都想去,那就去看看,找个机会确认龙撵上的人是不是皇帝,如果不是,立刻撤退。”
“是!”
“皇帝什么时候出宫?”
巳时三刻,圣驾浩浩荡荡出了宫门。
许是觉得大驾太过麻烦,这次出行便仍旧用了法驾,随行的宫人少,护驾的侍卫更少,人群里有人彼此对视着,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安,这阵仗真是越看越像诱饵,怕不是这次真的让陈都尉说中了。
可他们仍旧不死心,跟着圣驾一路往前,试图进一步确认里头的人是谁。
谢济也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所有目光都被皇帝出行引走了,连带着那些一直尾巴似的跟着他的内卫也已经不见了影子,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连忙进了宫。
原本他也以为这次是没办法带走谢蕴了,可谁想到峰回路转,今天一早他就从连通宫闱的溪流里捡到了写了字的落叶,那是谢蕴说要离开的意思。
他熟门熟路地进了迎春殿,一进门却瞧见两道影子,他被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要暴露行踪了,定睛一瞧才认出来是关瑶,他脑袋顿时一阵轰隆作响:“你怎么在这?大姐知道吗?”
关瑶讪笑,回避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偷溜出来的。
谢济戳了戳她的脑门,却没时间和她计较,转而看向谢蕴:“阿蕴,你想好了?这一走咱们可就不回来了。”
谢蕴应了一声,却不自觉看向窗外,片刻后才回神:“兄长怎么来这么早?”
“刚好皇上去大觉寺上香,我看人都被他引走了,就趁机来了。”
“什么?”
谢蕴猛地站了起来,“你都知道有刺客进京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会这种时候出宫?”
“反正是冲着你来的,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瞥了眼谢蕴,见她脸色还紧绷着,不得不叹了口气:“我进宫前去看过了,那架势一看就是诱饵,龙撵里的人应该不是他。”
虽然他始终不想谢蕴留在殷稷身边,可他对殷稷不是没有愧疚,也不是不关心他,在听到圣驾出行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不知道刺客入京的消息,立刻就去看了一眼,本想着给他传个信,实在不行也得在暗地里护他一程,可等瞧见圣驾的时候他就明白是自己杞人忧天了,那应该就是个饵。
“别担心,他早就今非昔比了。”
谢蕴松了口气,心里却仍旧有些不安稳:“兄长,我们先去看一眼再走。”
“行。”
谢济没拒绝,有些事情不自己确认一下,谢蕴是不会放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圣驾出行调走了人手的缘故,宫里的守卫松懈了很多,谢济没费多少力气就带两人离开了宫墙,谢蕴一路上都垂着眼睛,直到出了宫才回头看了一眼。
“别看了,他肯定找地方藏起来了,不会出来的。”
谢蕴也知道会这样,只是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她就有些喘不上气来,昨天殷稷在门外等了一宿……
“找个合适的地方等圣驾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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