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攥了攥手里的缰绳,嘴唇开合几次又闭上了,她有些拿不准怎么开口,若是殷稷还抓着要她保证的事不松口……
殷稷也抿了下嘴唇,他也不知道谢蕴这个时候为什么在街上,虽说他原本也是想趁着夜里回行宫去的,但这冷不丁遇见,他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之前那句话他说得太没分寸,也不知道谢蕴是不是还在生气……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几个呼吸后——
“你……”
“你……”
听见对方开口,两人默契的闭了嘴,给了对方先开口的优待,然而一片寂静,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夜色寂寥,仿佛将时间无限拉长,殷稷有些按捺不住:“你先说吧。”
谢蕴摇了摇头,她想先听听殷稷意思:“还是你先吧。”
巧的是殷稷也有这种想法:“还是你先吧。”
“你先。”
“你先。”
谢蕴指尖一紧,声音重了几分:“我说,你先。”
殷稷一哽,嘴边的推拒顿时咽了下去,我先就我先。
他一边斟酌言辞,一边抬眼偷偷打量谢蕴,可惜自家这位大小姐素来不喜欢将情绪显露于脸上,他没能看出来几分,只觉得这如水的月色,衬得人清冷出尘,煞是惹人喜欢。
他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要是这时候开口说想搬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一口否决……
“说啊。”
偏谢蕴还催他。
殷稷心里叹了一声,不管了,反正没人看见,不同意就不同意了,以后再找机会试就是了。
他清了清嗓子:“其实关宅的床不大……”
“皇上?”
钟青的声音远远传过来,随着话音落下,他催马跑了过来:“听说您今天和谢姑娘吵的很厉害,她还咬你了,是不是真的?”
殷稷:“……”
都是谁传的,那叫咬吗?就那么轻轻的一下,根本就是调情。
“都怪臣临时来了军情,没能多留下看看……”
钟青越走越近,临到跟前跳下了马背,不管是脸上还是话里,都透着浓浓地错过了热闹的可惜。
虽说他私下里没少劝皇帝息怒,但劝归劝,热闹也不能少看。
二十年的交情,他话里什么意思,殷稷听得再清楚不过,额角不由突突跳了起来,这都什么人呐,旁人吵架不劝就算了,还上赶着看热闹……看热闹也就算了,还跑到他跟前来打听!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你是来干什么的?有话赶紧说!”
他不耐烦的呵斥一句,想着说完赶紧撵人走,然而钟青却看见了两丈远外的谢蕴,当即往后退了一步:“早上没吵完,现在继续?”
他也不是真的很想看夫妻两人吵架,但这赶上了,也是没办法。
他又退了一步,摆足了给人腾地方的架势。
殷稷气得想给他一脚,这混账东西,戳在这里他要怎么开口说搬回去?万一谢蕴没消气,真的拒绝了,他多少都是有点丢人的。
不能冒险。
他瞄了谢蕴一眼,满脸都是可惜,一口牙咬了又咬才忍住这口恶气:“你胡说什么?朕是听说玉春回来了,过去看看情况。”
谢蕴心里一叹,殷稷这大约是还没有放弃要承诺的事,暂时先不提了,免得又要吵起来:“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行宫现在有些不方便,去关宅谈吧。”
去关宅?
虽说想要出口的话没能说出口,但至少还能多呆一会儿,兴许就能找到机会。
“也好。”
他应了一声,朝钟青伸了伸手,钟青连忙将马牵了过来,等殷稷上了马背,他正打算也爬上去,肩膀却被踩了一脚:“你就给我跑着回去吧。”
话音落下,殷稷看了谢蕴一眼,随即一抖缰绳走了,谢蕴也催马跟了上去。
宽敞的大街上只剩了钟青一个人孤零零的戳着,他看了眼越走越远的两人,连忙抬脚追上去:“皇上,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啊……”
可惜没有马匹为他停留,倒是马蹄溅起的灰尘扑了他一脸,他被呛的连声咳嗽,等再抬头的时候,已经连马屁股都看不见了。
“啧……”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认命的迈开腿往关宅小跑着去了,等到地方的时候,谢济已经到了,谢蕴正在说玉春带回来的东西,只是将药引二字隐去了。
“唐姑娘已经看过了,的确是沾有疫病的老鼠血,我想着可以将计就计,若是丰州城出事,他们必定会攻城。”
钟青扶着门框喘气:“谢,谢姑娘,上次偷袭,逆党损失惨重,粮草辎重有八成都被我们缴获了,他们就算想攻城,怕是也有心无力。”
“越是如此,他们越会中计,”殷稷缓声开口,“穷途末路时出现了一丝生机,就算楚镇能看出来有问题,可那么多蛮兵能看出来吗?众意不可违,楚镇只能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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