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昊和陆小凤出来的时候, 苦行僧已经坐回了大桌旁边的那个座位上, 就如同他们来时那样,手里握着一卷卷宗,显然已等了一段时间了。他对只有他们二人出来这件事看上去毫无意外。
萧昊从洞口钻出来,球球亲昵地扑到他脚边“喵”了一声。他走上前问道:“大师方才有没有瞧见一个从这里跑出来的人?”
苦行僧点了点头。
萧昊眉头微皱,追问道:“大师怎么没有阻拦他?他往何处去了?”
苦行僧阴沉地笑了几声,答道:“我与他无冤无仇, 为什么要阻拦他?”
萧昊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 他张了张口,却见苦行僧拿出了一卷白纸,递给他道:“你们已经找到了东西,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这圣境里的秘宝,想来萧大学士是清楚来历的,劳烦萧大学士记录下来, 也好让我对这里的主人有个交代。”
陆小凤此时也从洞中钻了出来, 他听到苦行僧对萧昊说的话, 忍不住问萧昊道:“木道人究竟挖出了什么?我只瞧见那坑里金光闪闪, 难不成是金银?先生又是怎么把它们‘唰’地一下就全取走的?”
洞里照明本就不是很好,加上后来萧昊拿走宝物后石室崩塌,下落的泥沙把燃起的照明火都扑熄了,若不是石门那里还有一点微弱的光线, 还有萧昊动武时那些夺目的绿光, 陆小凤根本瞧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自洞中出来之后, 他对萧昊实在是太好奇了, 不管是他出神入化堪称仙神在世的医术,还是他一直藏而不露的高绝武功。原先他还以为石之轩是萧昊的护卫之类的朋友,但如今看来,以萧昊的武功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做护卫。
陆小凤是个脑洞奇大的人,他觉得萧昊这样隐藏在朝中,还好像知道许许多多世人眼中的“秘密”,他一定有什么非常神秘的目的。
若是为权,天子之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萧昊要有什么图谋,以他的武学智谋,杀了小皇帝自己坐拥江山完全绰绰有余;但自始至终,萧昊都对小皇帝十分尽心,这说明他在权力一道上,是个声名和本人一致的好官。
若是为财……陆小凤看了看萧昊那张清冷的脸,实在没法把他和爱财之人联系到一起。
人不可貌相,这一点确实还有待商榷。
至于酒色,有石兄那样的人在,没有几个姑娘敢接近萧先生的吧……陆小凤坚信,萧昊定是个寡情爱的禁欲之人。
这么一来,萧昊隐藏在朝堂的目的,好像就有些清楚了。
天子年幼,难不成有什么势力想要对天子不利么?
陆小凤摸着下巴,神思已经飞了十万八千里。
萧昊默了半晌,才回道:“这宝藏之说,应当是讹传。这地方是一处坟冢。”
他顿了顿,接着讲道:“宋末曾有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唤做玄甲苍云。具体情形我也不甚了解,但我知晓他们中有一人唤做杜可用,在苍云覆灭后阴差阳错做了明教教主。木道人挖出来的‘宝物’,其实是三百玄甲盾刀,我想那是杜教主埋在这里的。这里是明教光明顶密道遗迹,非教主不可入内,大师应当清楚。”
苦行僧点头确认道:“不错。明教自官府禁魔令之后就转至暗处,此地也确实是光明顶旧址。明教在西域与西方魔教争权之时,光明顶被意外埋进了这座山坳之中,从此与世隔绝,明教教众用尽方法,也不能得入光明顶的法子。”
“直到数年前,我意外发现一个黑袍客从这地下钻出来,方才知道这地下别有洞天。但依着这地方掘地三尺,甚至在这大屋地下都建了一层地宫,也依然挖不到任何东西。”
萧昊沉思道:“你说有一黑袍客从这里钻出来是怎么回事?”
苦行僧笑了笑,从大桌上翻出一纸卷宗来,萧昊看到上面的名字是“玉罗刹与明教”。
“我这里记载的都是真相,可不像坊间那些失了真实的传闻。萧大学士若想知道秘密,也要拿秘密来换。”
萧昊被勾起了兴致,想了想道:“我怎么知道你所谓的真相是不是靠谱?”想想后人们胡编乱造的东西,什么《龟兹国秘闻录》,他都成了跟石观音相爱相杀的和尚了,这真相二字实在让他很怀疑其真实性。
苦行僧于是从大桌上翻出了萧昊他们刚来时他正在看的那卷卷宗,递给萧昊道:“萧先生不如先看看这个?”
萧昊心头一跳,盯着那卷“楚留香与石观音”皱起了眉头,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认得我?”
苦行僧声音嘶哑极了,像粗粝的瓷片在地上刮划,“你不是也认得我么?”
萧昊一时竟有些无措,苦笑道:“本来应当是认得的,如今却不认得了。”他心里那两个名字又开始纠缠不休了,原本洞中那一揽他几乎已经确认了苦行僧的身份,可如今已经被他否定的另一个名字又开始疯狂地刷起了存在感。
这人神神叨叨又认死理的傲娇脾气……怎么愈发有点儿像那个让他为野狗脱缰似的好感度操碎了心的师弟啊。
萧昊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暴露了,他接过苦行僧手里的卷宗,认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果真与事实所差无几。
能够还原真相的,一定是与这个真相极为接近的人。
可问题是,那两个名字应当都很容易得知这件事情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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