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植筠这个入了虎口的羊,刚刚鼓起勇气,就被太史筝打断。筝沉声说道:“爹,你松手,先过去。”
太史正疆却拉了拉崔植筠,“臭丫头,爹是长辈,给爹个面子,你先松手。”
奇怪的胜负欲就此燃起。父女俩隔着女婿和夫君,互相盯着对方,谁也不愿退让。
焦灼的眼神,越燃越旺。
崔植筠觉得很快就会波及到自己,他无奈叹了口气,随后只轻轻抬起被父女二人拉住的手臂,便自己一个人从门内泰然走了过去。
彼时,筝与老爹的手,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只是二人对望时,却不再有崔植筠阻隔。
嗯?怎么觉得少了些什么?
筝噘起了嘴巴。
等等,贤婿去了哪里?
老爹皱起了眉头。
父女二人再回首,只闻门的那边,崔植筠阴着脸唤了两声:“岳丈,夫人。”
话落,太史正疆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太史筝噘起的嘴巴也缓缓落下。
这俩人看看崔植筠,再相互扫视一眼后,双双发笑,以掩饰这场尴尬。
“啊哈哈哈,年轻人就是腿脚利索,没怎么注意就过去了。闺女走走走,火上炖着菌汤,咱们去看看。”
“诶嘿嘿嘿,是是是。父亲请请请,我跟您去瞧瞧汤。”
父女二人斯抬斯敬,你让着我,我让着你地绕开那头的崔植筠,一路往后厨走去。
寂寞空宅,吹来的风尽是悲凉。
崔植筠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欲出又止,最后仅剩下一声叹息零落一地。
今日的所见所闻,足矣打破了他那被礼教轨则禁锢的人生。崔植筠只有见过了太史筝才能明了……
原来,人可以无拘无束的活。
他便也不去怪罪,他们那与他而言的无礼。
可当崔植筠转角而去,又遇到了躲在花丛里的偷吓他太史筝。筝猛地从丛中跳出,大喝一声:“嘿——”
崔植筠却面无表情看着,他那头顶“沾花惹草”的妻。
太史筝见他这个反应,不甚满意地抱怨道:“郎君好歹给个反应啊?郎君难道是不害怕吗?还是说郎君猜到了这里躲着人?”
“此间已是深秋,草木零落。我不想看见也难。”崔植筠说罢,抬脚向前走去。
筝紧随其后。
崔植筠瞥见她跟了过来,开口问了句:“你不是随岳丈到后厨去了?怎么躲在这儿?”
“还能因为什么?等你呗,郎君以为我真能撇下你,自己先去啊?你第一次来家里,又不认得路。我得照顾你啊,就像昨天在泠雨轩那样,还不是郎君特意去帮我解了围?”筝抖了抖头顶的落叶,漫不经心地说起。
崔植筠闻言道是:“路过。”
“好好好,路过,路过。路过奴家心~里~”太史筝瞧着他那小气模样,懒得计较,挽起了他的手臂。
崔植筠却一脸的不愿意。
“…”
-
到了后厨,崔植筠瞧见外头的角亭下放着张圆桌,高高的柴堆就搁在一旁,这便是太史家用饭的地方?
虽没有精致古朴的陈设,却平添几分烟火暖意。想那泠雨轩的华丽,留给人的只有清冷与疏离。
几步向前,筝领着崔植筠进了后厨,菌汤的鲜美气息阵阵沁入心脾,筝扒着面案两眼放光,“爹,这汤好香,能不能先给我盛碗尝尝——”
“臭丫头,馋死你得了。”老爹虽嘴上说着嫌弃,手里盛汤的动作却没停。
他将盛好的菌汤递去闺女手里,转头就问女婿:“贤婿可要也来一碗尝尝?”
崔植筠拱起手来还没作答。
筝就抢在他那啰里吧嗦的礼仪前头应了声:“我俩一碗就好。还要留着肚子吃饭呢~爹,你快做饭,我饿了。”
“郎君走,咱们出去,爹做饭最讨厌别人看着。”
“那小婿……”
崔植筠一个踉跄,又被筝带了出去。
急匆匆将烫手的碗搁在角亭下,太史筝赶忙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可她似觉热气不减,转头又将手指捏在了崔植筠的耳垂上。
殊不知是热气蔓延熏红了脸,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接触臊红了脸。
崔植筠怔怔看着眼前的太史筝,“你做什么?”
“烫手啊,我散散热气。我的耳垂不太好用。”筝一脸无辜,崔植筠想动不敢动,“行了,松手。”
筝见状在他耳垂轻轻搓了两下后,才松了手。
而后并肩坐在左右,太史筝吹了吹碗中的菌汤,舀起一勺,便向崔植筠递去,“来,郎君,啊——你尝尝烫……不是,鲜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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