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就知道太史筝会是这副表情,就跟她当初听闻时一模一样。
她眯眼一笑,徐徐说道:“堂哥不是在翰林医官院做医愈吗?去年盛夏,县主独自一人出府游玩,没想到中暑在金明池畔。正巧碰见堂哥与几个友人休沐出行,便顺手搭救。就是这一救,咱们的县主就此中意上堂哥。”
“后来,郡王妃一瞧自家闺女的心思都在堂哥身上,便也只得为她筹谋,可你说女方主动求婚这事传出去多不成规矩?更何况他们还是宗亲。郡王妃就想了个办法,把二人相好的假消息传到了二叔母的耳朵里。”
“这再后来,大抵就和我刚才与你说的一般了。”
“二叔母逼婚,郡王妃推波助澜。啧啧,我瞧这场婚事,是郡王妃得逞,县主欢心,二叔母满意,最后啊——就剩咱们那县马堂哥一人可怜。”
短暂的叙述,在宋明月的感叹中落下帷幕。太史筝竟在此间沉默下来,她抬眼望着落雪棚下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难不成这就是齐以君想要的结局?还是说……这是崔植林早就写好的命运?
筝一时难以理清。
但是对这些事早已见怪不怪的宋明月,便很快转换起笑颜,拽着筝继续朝棚子行去。
“走吧,二嫂。人快该来了,咱们也去坐吧~”
筝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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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子下的第二排,筝与宋明月选择坐在了大嫂两口子的身后边。
而宋明月呢?却执意要坐在大哥的后头。
筝问她为何,宋明月竟说:“大哥这人高马大的,正好能挡着我。这样长辈们在前面看不见我,就骂不到我。省得他们总是没话找话,说来说去,总会骂到我和老三头上。”
宋明月倒是机灵。
可前面正身端坐的崔植简却黑着脸,搭腔道:“植筹媳妇,长辈次次说教你,你就没想过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宋明月闻言挺直了腰杆,看那阵势,是要和大哥争论一二,“没有,我做我自己的,又没招谁惹谁。干什么要找自己的原因。长辈爱说,是他们的事,我又管不住他们的嘴。再说他们说的就一定对吗?我只是想避避风头,有什么错吗?”
宋明月说着躬身趴在桌案,将头勾在了他们两口子中间。
“大嫂,我有什么错吗?”
仓夷自是帮着妯娌,瞧她虽默而不语,却还是拽了崔植简一下,示意他少说话。崔植简愣头看着仓夷,心想不说话可以,但这口气必须的理顺了。
所以下一秒,他便猛地站起了身。
崔植简这动静弄得三妯娌一惊,纷纷举目向她看去。只瞧他出了桌案,回身来到太史筝面前,绷着那张凶悍的脸,就连措措都被他吓得躲进了筝跪坐的膝头。
崔植简沉声说:“植筠媳妇,你去前头跟你大嫂坐。我看谁还能替植筹媳妇遮掩。”
“是大哥!”太史筝着实被他那样震住,赶忙识相抱着措措起身。宋明月随之发声抗议,“不是,大哥你也太狠了吧!至于吗!!!”
仓夷却瞧着被威逼着起身的太史筝,愈来愈害怕,“大郎,你别…别走。有狗,我,我害怕……”
崔植简那犟脾气一上来,就固执的要命。
可他听闻仓夷这么说,多少还是顾忌着点自家媳妇的,等他转眸看着宋明月,便用他那死脑筋想了个办法出来。但瞧下一刻,第一排那张小小的桌案前,拥拥挤挤地坐了三个人。
这下无论从哪个方位看,大房的妯娌都甚是扎眼了。
彼时,宋明月绝望地将头磕在桌案,左右两个夹着的人,更是一个尴尬赔笑,一个已然怕到魂魄出逃。
“不行…我还是把措措送回去吧……”
筝才刚轻轻推了宋明月,身边便传来一个糯糯的童音,“狗狗…狗狗……我要摸狗狗!”
太史筝闻声回过头。
只瞧扎着两个小揪揪的白净女童,正蹲在措措面前悄悄试探,却始终不敢将自己的小手伸出来。筝一瞧见这么可爱的女童,心都快化了。她没再理会宋明月,躬身俯去女童面前轻声道:“乖乖,你想摸狗狗吗?”
“小玉,可以摸吗?”
小丫头抬起头,两只像小鹿般灵动的眼眸朝筝眨啊眨。
筝就像是被她击中了般,连连点头,“当然可以,你瞧它的小尾巴在晃,它很喜欢你哦。你叫小玉对吗?那小玉和措措握握手,交个好朋友吧~”
太史筝的嘴角逐渐上扬,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发嗲起来。她捏着措措的小爪子,在小玉伸出的掌心晃了晃。小玉也似保护小狗一般,只敢轻轻握着措措的爪子。
这样温馨的场面,叫太史筝很是动容。
筝想若自己也能有个这样可亲的女儿就好了,只是她与崔植筠这种处境,她何日才能将愿望实现?
想到此处了,筝不觉叹了口气。
可这种情绪很快被小玉察觉。她歪着头,默默伸出她那肉乎乎的小手,拉起太史筝那垂落下来的手掌,开口道:“姐姐,不要不高兴,摸狗狗可以开心。”
太可爱了!
生,今晚就生!
太史筝已完全沉沦。
崔植简却道了句破坏气氛的话,“和玉,她不是姐姐,你该叫她伯娘。”
筝带着幽怨的眼神回过头,她瞧见崔植简这如钢铁般的男人,正环抱双臂,笔直地坐在她和宋明月方才的位置上,一直注视着仓夷。所以,这是跟谁说话呢?
太史筝有些不确定,直到崔植简转过他那张臭到不能再臭的脸,她才确定是和自己说话。
可崔植简这一扭头,却吓得小玉大呼一声,钻进了太史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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