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要你们有什么用。”抬手赶走衙役,陆简原心如死灰地走回公堂,他望着堂上官家昏昏欲睡,不知意欲何为。齐鲤元却忽然咚的一下,不小心将脑袋磕在了案桌上。
这可吓得在场之人,为之一震。
齐鲤元倒是就此清醒过来,瞧他摇摇脑袋,望着一片死寂的公堂,片刻之后开口相问:“衙门平日都这么太平吗?”
陆简原惶恐。齐鲤元其实就是随口一问,偏他开始妄自揣度起圣意。
陆简原赶忙顺着官家的话,拍起了马屁,“回圣上的话,元梁太平,汴京便太平,汴京太平,咱们这首府衙门就太平。这全是依仗有圣上这样的明君护佑,如此,这想做祸事,乱事的人啊,自然就不敢为非作歹了。啊哈哈哈……”
陆简原对自己的答复甚至自满,他一个眼神扔过去,其余的人就跟着附和起来。
只是谁成想,几人的尬笑声未落,门外就骤然响起击鼓鸣冤之音,伴随着鼓声传来的,还有一个妇人在高亢喊冤:“民妇状告御史台台院侍御史,新榜进士柳愈庚,背信弃义,罔顾王法,勾结褚家,意图停妻再娶——请首府衙门的各位老爷,替民妇做主伸冤。”
彼时,公堂之下,鸦雀无声。
这打脸来得着实太快,阵阵鼓声敲的陆简原是心惊胆颤。
齐鲤元瞧着他那尴尬的神情,忍不住发笑,他故意追问:“陆卿,你与朕说说,这外头是什么动静?”
陆简原硬着头皮应声道:“回圣上的话,是有人鸣冤击鼓……”
齐鲤元冷哼一声,执起惊堂木观摩起来,“哦,原来陆卿知道——知道还不快去把人给朕叫进来?朕今日闲来无事,正好也体验体验做这一日的判官。”
啥?官家要做判官?
那官家做判官,他做什么官?
完喽。
他自是没官可做喽……
陆简原闻言愣在原地,齐鲤元见状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快去——”
堂下之人如惊弓之鸟,惶然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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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冤鼓惊起的不止是府衙内,明镜高悬的判官,还有藏经阁之上虔诚的人。宝念来了,看来兴仁府事成,筝也可安下心来。万事俱备,只待将作恶之人定罪。
崔渐春讶然远眺去开封府门外那映在眼中的单薄背影,“堂嫂,是宝念——”
崔渐春喜出望外,可短暂的欣喜,压不住她的忧愁。
她转眸注意去不远处褚家那群,听见宝念鸣冤词后,蠢蠢欲动的鬼,复言:“太后的人会不会对宝念不利,堂嫂可有对策?不若,叫我去阻止一二。”
筝理解崔渐春的急切,她耐心地解答道:“今朝有神仙庇佑,他们不敢胡作非为。”
说话间,开封府的大门大开。
陆简原于门内睥睨去外头的妇人,高声说:“何人在此鸣冤?”
宝念瞧见从内走出的官爷,瞬间跪地复述起方才的话来。陆简原闻言两眼一眯,皱起眉头,察觉事态当真不简单。御史台,褚家,我哩个乖乖,这可是个大案!
此事非同小可,今日若非官家前来,这棘手的状告,老王爷不在,他们还真不敢乱接。
陆简原暗自庆幸,神仙保佑,殊不知内常侍那边正在悄然靠近。好在陆简原废话不多,瞧他转头就说:“你这妇人惯会选时候,今日正巧圣上在此。圣上铁面无私,定是还你一个公道,你且跟我进来面圣吧——”
“官家怎会在这儿?”
此话一出,内常侍那堆人不再敢贸然行进,他按人停在半路,回头吩咐:“这事难办了,快,快,你们快回宫通禀太后。”
衙门外头,宝念听闻圣上二字,亦是不敢置信。
可她还是赶忙起身,按照太史筝预想好的那样,随着陆简原进了开封府。
如此一来,这原先开封府的状告,倒告成了御状,料褚芳华和褚氏那两个人精,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事闹到这里竟逐渐演变成了,她们和司寇家,和官家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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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上,太史筝依旧沉着气按兵不动。
经过几番起落,崔渐春总算从身边人的运筹帷幄间,获得几许安心。她也不再彷徨,安静地等候着,属于她的时机。
彼时,有人登楼而上,引得崔渐春的警惕。
直到,看见那张似曾相识的笑脸,崔渐春才松了口气,她轻轻拍了拍太史筝说:“堂嫂,有人来了。”
筝回眸望去,浮元子累得气喘吁吁,朝这边挥手,“娘子,我回来了——”
筝也轻轻地唤了声:“圆子。”
浮元子一路小跑,来到太史筝身边,一把便抱住了她。只瞧她一边抱着太史筝,一边哭天抹泪地哀嚎道:“娘子,圆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浮元子这话可把太史筝吓得一愣。
她赶忙拢起浮元子的肩,急切道:“圆子,怎么回事?是褚家派人追杀?还是说兴仁府那边的衙门,对你们用了刑?快叫我瞧瞧伤着哪了?还有怎么就你一个人?爹呢?你先别哭,你说话啊!可急死我了——”
浮元子一听这话,顿时止住眼泪,懵头懵脑地看向太史筝。
太史筝也不明所以地看她。
浮元子憨憨地答:“啊?那倒不至于,褚家那头确实派了人偷跟着,但不是去追杀。再说,兴仁府那边还敢对我们用刑?若不是我拦着,老爷都快把他那衙门都给砸了……”
“那你这动静是为何故?”筝更加疑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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