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一句,是对着身后那些侍卫说的。
“是!”侍卫豪气干云地道。
“你不该这么做。”我沉痛地看着他们,这些愚忠的人啊。“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别人我管不了。但是他们,生是我连章的人,死是我连章的鬼。我连章王宫的一草一木,都不会让给别人。”赫连长频的声音很平静,然而听在我耳朵里,却令我心惊不已。
“你喜欢用什么兵器?”赫连长频走到兵器架前,选了一把薄刀,对我笑笑,“还记得昨天你在牢里说,拼拼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与其坐等,不如真刀真枪地比一场。”
“主子!”寿眉一直站在我身边,闻言身子一动。
“拦住他!”赫连长频低喝一声,那些侍卫转眼将寿眉团团围住。
我对寿眉笑了笑,来到赫连长频身边,伸手拿了一把剑。我对武器一窍不通,随便选个趁手的就可以。
掂掂手中的剑,我对赫连长频说:“我还有事要问你,听说你随身有一块玉佩。能不能让我看看?”
“可以。”她点点头,走到演武场正中,“如果我死了,玉佩就是你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会用这块玉佩为你陪葬的。”
“那真是谢谢了。”我苦笑道,我人都死了要玉佩有什么用。
提着剑,我也在场中站定,扬声道:“你我都不会武功,如何比法?”
“比到一个人死为止。”赫连长频将刀一挥,对那些侍卫道:“全都不许过来!”说完,握着刀向我跑来。
看她的架势,我才真正确定她真的是不会武功的,这才略略放了放心,横剑立在当中,别的什么也看不见,只看着那把刀,冷汗淋淋而下。
全无招式可言,她砍过来,我挡住,我砍过去,她挡住。再砍,再挡。
虽然看起来很像两个娃娃在打闹,实际上我和她都在拼命。身上也都挂了彩,虽然不重,但是斑斑点点也很骇人。
我气喘吁吁地招架,找了机会回砍过去。她双手握刀向上一架,兵刃相碰震得我虎口生疼,不由得松了手,手中的剑飞了出去。
正紧张时,却见赫连长频拿把刀也飞了出去。
我们手中全都没了武器,喘息着瞪着彼此。像两匹斗牛,见了血后激起了潜在的野性。
好一会儿,就像约好了般,我和她同时奔向离我们最近的兵器,同时捡起,同时转身,同时开始奔跑,做了同一个姿势向彼此刺去。
脑海中完全一片空白,毫无理智可言。唯一的想法就是刺!想手中的利刃刺进那个人的身体!
汗水从额前滴落,遮住了眼帘。耳边好像听到了惊叫,余光好像看到寿眉和那群侍卫向我们跑来。
然而我顾不了那么多,也思考不了那么多,双手握着剑,眼前只有一个血红的“刺”字!
前进的步伐终于被阻止,手中的剑深深地刺进眼前的人的身体,热血顺着剑一滴一滴落下。
我仿佛如梦初醒,慢慢松开手,抹一把眼前的汗。定了定神抬头正对上赫连长频同样茫然的眼神。
刚刚那一幕在脑海中慢慢重复,我慌忙摸了摸身体,一点伤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
我那柄剑和赫连长频的刀的长度很相近,我既然刺中她,她没理由放过我啊?
慌乱中,我看着赫连长频的身体,也是一点伤都没有。
像是明白了什么,我飞快地低下头,一双溢满痛楚的眸子映入眼帘。我赶快用双手扶住那不断下滑的身体,眼泪夺眶而出,“丰隐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丰隐恻!”赫连长频也像惊醒了般扶住他。他的腰侧插着两把兵器,不能平躺,只能从两边撑着坐在地上。
他看也不看我们,脸色苍白,却微微笑着伸出手,用我从没听过的温柔声音唤道:“茶衣。”
茶衣站在不远处,整个人如傻了一般,听见丰隐恻唤她,呜咽一声扑了过来,紧紧握住他伸出的手。
吐出一口鲜血,丰隐恻的脸色渐灰,“茶衣,自你进了我的王府,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殿下,十五年了。”茶衣颤声说,眼泪不断地落下来。
“十五年了……真的很久了。辛苦你了。”丰隐恻笑着,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
拼命摇着头,茶衣低低道:“奴婢容貌粗鄙,一点儿也不美。”
摩挲着她的脸颊,丰隐恻笑了笑,“你美。美在你陪我十五年不离不弃,美在……你的眼里只有我。茶衣,你了解我比我了解自己更甚,你知道我不会说话,可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点着头,茶衣将他的手贴在脸上,“殿下,不管是十五年,五十年,一百五十年,奴婢绝对不会离开您身边。”
咳了两口血,丰隐恻满不在乎地抹去,伸出手臂,“茶衣,让我抱抱你。”
“殿下……”茶衣顾及着丰隐恻的伤,一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丰隐恻挣扎着向她那边靠了靠,轻轻将她抱在怀里,使得那剑更深得扎了进去。他眉间一皱,没发出半点呻吟。只闭目在茶衣的发间嗅了嗅,叹息道:“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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