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手搭在了门把手上:“缪如茵你知道吗,你对别人都很温暖,可是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的狠心呢?”
缪如茵看着那再次关闭上的房门,却是闭了闭眼,对于自己无法且不能回应的感情,她也只能心狠了,如果不狠心,岂不是会给他希望。
那样最后才是真正地害了他。
待到缪如茵再睁开眼睛,她的眼底里一派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了,那么她便会就这做下去,本来还想要用迂回些的办法,去救东方弦月呢,而现在她自己似乎便有了一个可以正大光明进入黄泉的理由了。
于是缪如茵的唇角轻轻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呵呵。
所以,不管对于土御门流华,还是对于她自己的母亲来说,她都是一个狠心的人。
是啊,如果她的心肠不够硬的话,那么她重生回来也不过还是一个软弱的废物罢了。
缪如茵抬手拿过了自己行李里带来的水晶灯,这些水晶灯个头都不大,也就只有成人的半个拳头大小。
她小心地将这些水晶灯一个个的全都安放在血阵之上,早就已经留出来的位置上。
这些水晶灯一共六十四盏,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而布设。
三国时诸葛孔明曾布七星续命阵,想要再向天借命一纪,即十二年。
此阵也为逆天改命的阵法之一。
只是缪如茵这一次所行的却并不是单一的七星续命阵,毕竟三国时,诸葛亮其实本不应该早亡的,只因为他当年为助刘备成就千秋霸业,一连串的奇谋狠招。
火烧博望坡、火烧新野、火烧赤壁、火烧盘蛇谷藤甲兵,烧得尸横片野。固然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到底也是一件折寿的事儿。
所以才导致诸葛亮五十四岁便寿命走到了终结,不得不采用奇门术法,向天借命。
其实如果他不有伤天和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夭寿。
但是岑参的情况却与诸葛亮不同。
岑参天生便是短寿之人,也许是因为前世的业报,故而此生寿数早定。
所以,如果缪如茵想要岑参可以继续陪着自己的母亲,好好地过完下半生,那么她要做的不但要岑参续命,还在化去他的死劫。
这所付出的代价……
少女放完了最后一个水晶灯,水晶灯内的早就已经注满了灯油,只是在那每一个水晶灯的灯油中都可以看到一滴殷红的鲜血在悬浮着。
那是缪如茵的鲜血。
六十四盏水晶灯全都被点燃了。
少女手中的承影剑出,一时之间血阵之内,白衣飘飘,乌发飞扬,雪亮的剑光映着那点点的灯火,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少女足踏天罡步,她的口中在此时念念有词。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请五方五帝、七星之君、寿命君、延命君、解厄治病君、却死来生君、保命卫护君,主为某家安魂定魂,司命延年益算,七星消除死籍……”
“一切因果业因,皆我一人来担……”
语毕,少女已经人已到阵中的位置,她盘膝而坐,竟然直接以自身的元气注入到了血阵之中。
血阵启动……
一时之间,外面,那原本晴空万里的碧蓝天空,却是阴云密布,雷声隆隆。
仇昆急急地奔了出去,抬头看着那黑沉沉的天空,看着一道道电蛇在那云层内不断地游走着,仇昆的小脸也是狠狠一变。
“如茵,如茵,她到底干了什么?”
仇昆的一颗心突突地跳,当下她便要往楼上冲,可是却被东方言炎紧紧地抱住了。
“表哥,你放开我,我要去阻止如茵,她现在正在做傻事儿……”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说别的,在奇门中,想要向天借点什么,不管是运,还是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是帮人卜卦算命,那也是扣问天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否则的话,怎么总是有人说瞎子算命,瞎子算命的,因为那双眼睛便是他扣问天机的代价的。
而缪如茵现在居然都让头顶的天空变色,再一想到之前土御门流华临离开前交待,不可以上去打扰缪如茵的话,仇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就说,为什么之前土御门流华下来的时候脸色会那么难看,原来,原来是缪如茵竟然真的在做傻事儿。
东方言炎的声音在仇昆的耳边响了起来:“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你有想过没有,现在缪如茵如果被打断了,那么她便会被天道反噬的,那样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你不会不知道吧。”
仇昆怔住了,也呆住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所以,表哥,难道我们现在就什么也做不了吗?”
仇昆看着东方言炎泪流满面。
虽然她总是想,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炼,可是每一个都是想过了之后,便该干嘛就继续干嘛去了。
可是现在她真的是很痛恨自己,真的是太痛恨自己了。
如果她可以再强一点,再强一点,那么是不是她就可以帮得到缪如茵了,总不至于像现在一般,束手无策。
宁老爷子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浓浓淡淡的烟雾萦绕在他的身边,让人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
而此时此刻在纽约郊区的一间别墅里。
宁舒毓正将自己关在其中。
她没有再流泪,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边发呆。
这栋别墅,是她悄悄买下来的,并且也没有挂在自己的名字,这栋别墅是在缪如茵的名字,这是她准备送给自己女儿的礼物。
因为这是为了给缪如茵一个惊喜,所以这件事儿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他人全都不知道。
而现在她就躲在这里,她准备一直在这里躲到她与岑参婚礼过后,那样等到她再出去的时候,一切应该都会结束了吧。
只是,心里为何会这么不安,这么痛呢?
宁舒毓的头靠着玻璃窗,一双大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神彩。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别墅的门却直接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宁舒毓拧眉看向冲进来的人。
那人背着光,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宁舒毓,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很舒服,你一个人一走了之,便将余下的烂摊子全都丢下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烂难子你不愿意面对,那么也是需要有人帮你收拾的。”
“是如茵在帮你收拾烂摊子,你以为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给岑参发个短信,告诉他你要取消婚礼,然后便可以不用再面对你的女儿和你的男人了,你就轻松了。”
“宁舒毓,你一直说你对不起缪如茵,你想要补偿她,那么这就是你对她的补偿吗?”
“真的是太可笑了,有一句话其实你倒是没有说错,你说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在我看来你的确是不合格的,你太自私了,虽然你如此做为看似是为如茵和岑参都考虑了,可是实际上,你只考虑你自己。”
“你不想面对的人与事儿,你便选择将自己藏起来,你不想面对的事儿,你便选择离开。”
“其实虽然看起来缪如茵丢了十六年,但是以你们宁家的家世,如果你真的想要寻找的话,我还真的就不相信了,凭着宁家的人脉,地位还有金钱,会整整十六年都找不到缪如茵?”
“开什么玩笑。”
“其实,是你不知道如果找到了自己的女儿之后,你应该要怎么面对吧,所以你一直都在考虑,而且你整整考虑十六年才考虑清楚是不是?”
“所以才在如茵十六岁后找到了她,对不对?”
宁舒毓整个儿人都已经呆住了。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土御门流华吗?
她见过土御门流华好多次,而且从心底上来讲,其实她也很喜欢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可是却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还有如此这般咄咄逼人的一面。
可是,可是这,这些,难道是真的不成,自己果然如土御门流华所说的那般是那样自私的人吗?
不过土御门流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留下来的烂摊子,是你的女儿缪如茵在给你收拾,她,她执意要成全你的幸福。”
宁舒毓听到这里,脸色变了。
而土御门流华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带着几许痛心,却仍在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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