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点,架直升机从藏龙基地起飞,载着1名斩首成员,经由疆南边境,投往沙城边缘的绵绵群山。
沙城的地理位置很奇特,在它的西边是一望无际的死亡沙漠,东边则是生机勃勃的山川河流。因为多年前的战乱,使沙城成为多个邻国争议的地盘,连国际法庭都无法从历史考究中证明这个地方到底属于哪个国家,因此使沙城成为一个三不管地带,堪称世界上最混乱的城市。
全世界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恐怖分子,以及实力强大的富商都聚集到这里,走私、贩毒、淘金、开矿等等。
当然,也有某些政府的工作人员潜伏在这里,伺机抓捕藏匿在这里的罪犯。但谁都知道,在这个地方的抓捕是最危险的。因为这不是一个法治的地方,而是由各种山头武装割据,这些占据山头的武装,全都是从枪林弹雨中杀出来的亡命之徒。而只要逃到这里的人,都会想方设法投靠到山头武装门下,接受庇护。
而与逆天合作的黑蝎组织,则是沙城第一杀手势力,他们的成员遍布沙城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是一个旅馆的服务员,是一个街头的推车小贩,是一个三轮车司机,是各大山头武装头领身边的某个人,堪称无孔不入。
所以,楚少龙没让直升机将他们空降到沙城里,而是降在沙城边界的山脉中,分组进入沙城,否则目标太大,容易被盯上。每一股势力范围,都会对自己地盘上出现的新面孔很留意。若是突然出现了架直升机在沙城上空,还空投下1个人,马上就会引起当地势力的怀疑。
一旦成为怀疑的目标,后面的戏就很难演,即便不是被黑蝎的人盯上,被任何势力发现了,都是很棘手的事情。而沙城的舞台只有这么大,很容易在一些巧合下穿帮。
在临离开藏龙基地前,楚少龙就对另外两组斩首成员吩咐了,分组空降之后,直接到沙城的出云酒店,在前台找一个叫“老猫”的人。见到老猫之后,老猫会问,从哪里来,接头暗号回答:黄河之水天上来。然后老猫就会明白,做妥善安排。
组人分别被空降到了个不同的地方,而此时才凌晨4点。
山林中还氤氲着薄薄的雾气,雾气湿漉漉的,像下着小雨一般。四周死一般的静寂,静寂得可以听见脚下踩着枯木树叶细微的沙沙声,听得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膛的声响。天光未开,林木密集,加上有雾气,很难看得见路。虽然有微型手电,但那根本没什么用,只看得见脚下的方寸之地。
楚少龙、铁英雄和文于斯人倒还没什么问题,他们常年在深山中行走,对这样的环境就算闭着眼睛都没问题,可薛若冰就不一样了。她虽然身手了得,但那是以人做对手,而这是自然环境。她常年待在城市里,顶多旅游的时候会爬爬山,但也是走的大路。从没有走过这种崎岖而狭窄的山路,而且还连路都看不见,基本上只能凭着感觉走,从内心里讲有一种茫然感。
一个不小心,薛若冰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一滑,吓得她惊叫一声,身子一下子就栽落了下去。但毕竟是反应快的高手,在摔倒的时候用最快的反应抓救命稻草,而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没法抓到树,只能顺势抓住挡在前面的楚少龙。
楚少龙陡然间听见石头的滚落和薛若冰的惊叫,迅速转身,恰好扶住了摔倒的薛若冰。
结果,正遇上薛若冰想抓住他,他又转身扶,两个人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薛若冰几乎是整个人倒在他怀里的。那种柔软的感觉一下子就刺激到了楚少龙的神经,摸在薛若冰身体上的手掌像一根引火线,让他的心里一下子就着了火。
但薛若冰站稳后,意识到被楚少龙抱着,就用力地挣脱开,还顺便推了他一把,骂道:“无耻!”
楚少龙争辩:“我是为了扶你,怎么又无耻了?”
薛若冰还是很生气,问:“扶我?要一直扶着不放吗?”
楚少龙无言以对了,确实是他理亏,那个时候他有些陶醉了,那种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让他的心都要化了。
文于斯又开始借机嘲笑了:“龙哥,你不是老说自己风流倜傥,魅力四射的吗?怎么,吃瘪了?”
铁英雄也跟着起哄:“就是,都什么时候了,龙哥你还有那点心思。听说这边的女人便宜,到街上找一个吧,就这样揩点油有什么意思呢,又啃不着骨头喝不着汤的,干流口水不难受吗?”
楚少龙问:“你们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铁英雄坦然承认:“有这个意思。这么些年以来,你一个人把风头占尽了,吃亏和被开涮的事情总落在我们头上,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我只能用大快人心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啊!”
“啪——啪——啪!”
突然,响起了几声跟鞭炮炸响一样的声音,在即将黎明的寂静密林,显得格外刺耳,将树上本来熟睡的鸟儿惊得飞起一片。
当然,这不是鞭炮的声音,而是枪声。枪声在比较空旷的地方,声音就跟鞭炮炸响差不多,这些鸟儿或许被枪声惊扰过多,所以特别敏感。
文于斯竖起耳朵听了下,说:“是虎娃他们降落的方向。”
虎娃,就是陈虎。
铁英雄说:“他们降落的地方可能有山头武装岗哨,发生了遭遇战。”
楚少龙若无其事地说:“走我们的吧,没问题的。他们好歹也是强龙之师里的精兵强将,还借着天色和密林,用最擅长的山地战术,如果连一些杂牌军武装都解决不了,完全不用去跟小泉森喜郎交锋,自裁算了。”
铁英雄和文于斯也没有异议。
突然,一点冰凉的东西滴落在楚少龙的额头上,他停住了脚步。
铁英雄问:“怎么了?”
楚少龙说:“糟了,要下雨了。”
铁英雄问:“你怎么知道?”
楚少龙说:“刚才滴了一点在我额头上。”
铁英雄说:“有可能是露水吧。”
楚少龙说:“露水是很大一滴的,但滴到我额头上的这一滴很小,是雨滴在树叶上被分散后再溅下来的。相信我,不出0分钟,雨就会密集起来。雨密集之后,山路就会更滑,我们不好下山不说,还得被淋成落汤鸡。”
于是,几人都加快了脚步。
可是一快起来,薛若冰就更走不稳了,连着摔了好几次,只不过她不服输,踩滑摔倒都没有再叫唤,爬起来继续。但她的速度还是赶不上楚少龙他们,不过几分钟时间,就被甩了很大一段。
楚少龙只好停下来等她,等她赶上来,什么也没有说,就抓住了她的手,要牵着她走。
薛若冰挣扎了几下想把手抽出去。
楚少龙说:“这不是你擅长的,不要逞强。”
薛若冰也就听之任之了,事实上被楚少龙牵着手走以后,稳了许多,也快了许多。即便还是会踩到石头,有些踉踉跄跄,但总是在还没有摔倒的时候,楚少龙的手臂就已经用力帮她稳住了。在那个时候,一向自视甚高的她才突然间发觉,原来自己也不是自以为的那么强大,一旦离开那万丈繁华,投身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竟然变成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呼呼——”楚少龙的耳朵突然一动,停住了脚步。
薛若冰跟着停下,随后,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一个地方。在他们身子左侧10米远的地方,一块荆棘林旁边,正站着一只差不多有一米高的大野猪,长得很肥,两个蒲扇似的耳朵一张一翕,舌头也一吞一吐,獠牙尖而长,完全是要动嘴吃人的架势。
楚少龙松开了薛若冰的手,说:“赶时间,你先走吧,我解决了它,再上来追你。”
薛若冰说:“一起吧,你若有失,任务就没法完成了。”
楚少龙一笑,没说什么,径直向野猪走去。
野猪见楚少龙赤手空拳地走向它,仿佛受到了最严重的挑衅,怒吼一声,脚下一蹬,生生地蹿起一米多高,扑向楚少龙。
楚少龙暗叫一声好,他见过数不胜数的野兽,野猪属于笨重力猛性动物,跟狼和老虎等不同。野猪在通常情况下是奔跑着冲撞性攻击,然后用嘴咬,很少有像老虎般蹿起来咬人的野猪,能做到这点,可见野猪的凶猛。
不过,这吓不倒楚少龙。
在野猪将要扑到的时候,楚少龙的左手五指弯曲成锥,直击野猪的喉管,右手挥掌斜劈野猪的颈部,双管齐下。
野猪的喉咙和颈部可不比人的,人的颈部和喉咙很薄弱,承受力相当小。而野猪的喉咙和颈部处有很多肉,有相当的厚度,抗击打能力很强。若不是用利器,一般人真不敢赤手空拳攻击野猪的这两个部位。
但楚少龙就敢,而且很有自信。
只听“嗷”的一声叫唤,野猪的痛楚哽在喉咙里,庞大的身子摔落在地,使地面都震动了几下。而楚少龙也被那股飞身而起的冲撞力撞得站立不稳,连着退了好几步。再看野猪时,已经躺在地上蹬着腿抽搐了。
是的,野猪的喉咙和颈部确实有强大的抗击力,但那里绝对是一个致命部位。
天已经慢慢地亮开了,雨也淅淅沥沥地下大了。连那密集的树林都挡不住,雨点像珠子一样从树叶的缝隙间坠落而下。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楚少龙他们都是轻装上阵,除了手枪和匕首随身携带,另外还有可以换洗的衣物,以及这边通用的泰铢,放在防水的密封袋中。
文于斯和铁英雄走远了,没见楚少龙的影子又走回来了,铁英雄说:“我还以为你们走丢了呢,怎么这么慢。”
文于斯目光一扫,看见了那头躺在地上嘴里溢出了鲜血来的野猪,问:“这是怎么回事?”
楚少龙说:“怎么回事?当然是被打死的啊,难道它还会自杀?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天已经亮开了,再过会人和兽都活动起来了。”
楚少龙仍然牵着薛若冰走,雨水多了,有泥巴的地方就被打湿了,变得很滑。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薛若冰怕脏。可以说,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走过这么泥泞的路,没有让身上沾过这么多的泥巴,看着一脚下去都是泥巴,脏得要命,都不想下脚,身上也打湿了,衣服都贴着身子了。气得她直骂,这是什么鬼地方。
楚少龙说:“这算什么鬼地方,真正的鬼地方你还没去过——撒哈拉沙漠,可能得喝自己的尿才能活下来;亚马逊热带雨林,得靠吃虫子活下去。最开始的时候,都会觉得无法适应,觉得生不如死,但最后你得用三个字克服这一切。”
薛若冰问:“哪三个字?”
楚少龙说:“豁出去。你只有心一横,置之死地而后生。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没什么好在乎和纠结的了,也许你心里的那道坎儿一步就跨过去了。反正你的裤子也弄脏了,身上也打湿了,你何不干脆大步踩下去。等出去后,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都好了。”
听了楚少龙所说,薛若冰果然心一横,破船当作破船划,大步地往泥泞里踩下去,也不管泥浆溅在身上,行动起来果然迅速得多。不过缺经验就是缺经验,没走多远,薛若冰不小心在一个下坡的地方踩滑摔倒,尽管楚少龙反应很快捉住了她,可因为是整个人重力摔倒,脚下没法站稳,最终还是崴了脚。
开始薛若冰还倔强地自己走,一瘸一拐的,但实在是疼痛难忍。痛也就罢了,关键是还耽误事,虽然觉得很难堪,她也只好让楚少龙背着走了。被楚少龙背着的时候,她尽量避免和楚少龙的身体接触,没有正常式的匍匐在楚少龙背上。
雨越下越大,路越来越难走,楚少龙有几次都差点摔倒。因为薛若冰故意直着腰,避免胸部挨到楚少龙背上,使得重心后移,楚少龙很难掌握平衡,他终于忍不住了,问:“你能靠在我的背上,不要把重心移到后面去吗?”
薛若冰也明白楚少龙背着她,她若是不跟楚少龙的身子合在一起保持一致而向后面仰着的话,会加重楚少龙的承受力,而且还要分心去平衡,在这样泥泞的路上会很难走。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身子匍匐上去了。
一路跌跌撞撞的,终于到了山下,四个人都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铁英雄看着远处那广袤的田地和零散的房屋,问:“现在怎么办?”
楚少龙对薛若冰说:“你先下来,我休息一会儿,要不再走几步就得倒了。”
文于斯接话:“没事,我体力还很好,我可以背。”
楚少龙还没说话,薛若冰马上就一口否决了。
楚少龙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耍大小姐脾气了,行吗?”
薛若冰的脾气一下子就来了:“什么叫耍大小姐脾气?我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我有说什么吗?被你这种臭虫一样的男人碰,我屈辱得把眼泪往肚里吞,我有说什么吗?可是,一只臭虫碰了我,我忍了;难道我还得让很多只臭虫碰我吗?”
楚少龙涵养再好,再大度,也被说得有气了,问:“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是臭虫,除了你家里有钱有背景,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更优越的吗?”
薛若冰被问得无言以对了。
楚少龙又说:“要想被人尊重,首先就得学会怎么尊重别人,明白吗?”
薛若冰说:“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人。”
文于斯又开始抱怨了:“我真想不明白,龙哥你怎么会选这样一个人和我们执行这任务?走个山路都把脚崴了,也算有本事?”
薛若冰听到这里,一下子又咆哮起来:“我妨碍你们了,是吧?你们自己滚好了,另外去找人吧,我还不参与了。我过着好好的日子,凭什么要来受这样的苦,还受你的气!”
文于斯点头:“行,我们各走各的好了,我就不信没了你办不了事。”说着喊了声铁英雄,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回头见楚少龙站在那里没动,就喊:“走啊,你还想受她的气吗?”
楚少龙说:“行了,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计较什么。她不懂事,难道你还能跟着不懂事吗?你们走吧,我马上跟上来。到前面那户人家问问,可不可以歇息一下。”
文于斯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了。
楚少龙回过头,看着薛若冰。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衣服贴着皮肤,衬显出苗条的身材,楚楚可怜。
薛若冰还对楚少龙横眉冷对,好像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楚少龙没有计较,走上前,叹息道:“吵也吵了,气也出了,可以走了吧?”
薛若冰似乎余怒未消,吼道:“我受够你们了,你给我滚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你们,我要回去!”
“回去?”楚少龙问:“开弓还有回头箭吗?你信誓旦旦的话转眼就成过往云烟了?军令是儿戏吗?”
薛若冰还是很固执地说:“不要你管,我自己做自己的!”说罢,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既然是一个团队的成员,从出发的那刻起,楚少龙对“斩首”的另外11个成员都肩负责任,不可能丢下任何一个不管,同样他也不可能由着薛若冰这么慢吞吞地拖后腿。当下,楚少龙上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拦腰抱起了她。而薛若冰反应也很快,身子才被楚少龙抱起,已经把手锁向楚少龙的喉咙,手指往喉管用力按了下去,吼着:“放下我!”
楚少龙说:“我知道你不可能捏断我的喉管,都这个时候了,大家都妥协一下吧。我知道你很高傲,加上一开始接触产生了一些误会,使得你对我们有很多不满。但无论怎么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在来之前我都已经说了,我们这1个人未必都会死在这里,但肯定不可能都活着回去。死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但我们都更希望死在敌人的手里,而不是自己人手里,是这个道理吧?”
听楚少龙这么一说,薛若冰的手终于放了下去。楚少龙抱着她,踩着泥泞前行。这里跟国内的那些农村没什么区别,土地,庄稼,以及仅有两层楼的砖瓦房。
铁英雄和文于斯已经到那户人家敲开了门,用汉语说他们也听得懂,也能说,只是相对标准的普通话说得有点生硬。其实这也不足为怪,当年几十万远征军开进缅甸,大战之下,部队被打散,有许多远征军士兵没法回国,为了躲避敌人和战火,就在附近流窜,有不少人都流窜到了这片荒漠地带,然后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所以,这里的通用语言就是汉语,方言则比较杂,有说云南话的,有说四川话的,也有说泰国语的。
房子里住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和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说楼上有两间空房子。
铁英雄说大概要休息个一天半天的,洗个澡,还可能吃顿饭,一共四个人,问要多少钱。
老头似乎做这样的生意并不少,就问:“是人民币吗?”
铁英雄说:“我们有泰铢。”
老头便竖起了两根手指,说:“给两千泰铢吧。”
铁英雄也没说什么,两千泰铢相当于人民币400块,算起来并不贵,当即就打开了密封的包,从里面拿出泰铢,数了两千给老头。
很快,楚少龙抱着薛若冰也赶到了。
老头的目光一直盯着薛若冰的脸上和身上看,直到薛若冰剜了他一眼。
楚少龙把薛若冰放下,问清楚情况,先让铁英雄上楼洗澡换了衣服休息,然后让少年帮忙打一盆热水,要一块毛巾。
老头把铁英雄他们带上了楼,楚少龙帮薛若冰将那只崴了脚的鞋子和袜子脱掉。薛若冰知道楚少龙要干什么,但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紧张和反感,反正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也只能抱着楚少龙教她豁出去的想法无所谓了。
楚少龙一手握住她的小腿,一手抓住她的脚掌,慢慢地摇动,然后用力一扯,如此反复地摇动几次之后,又用手搓揉了一阵,这让薛若冰感到很舒服。随后,楚少龙不知道用了一种什么功夫,双手在那里呈圆形比划了几次,然后再将手掌握在她的脚踝,竟然有一股强大的热流包围着。
那股热流持续升温,到后来竟然发烫,让薛若冰有些受不了,而楚少龙的额头上也滚下了大颗汗珠。
少年将热水端来,楚少龙住了手,拿起毛巾,拧干净了水,然后包住了薛若冰受伤的脚踝,说:“敷三次,就会好了。”
薛若冰很奇怪地问:“你刚才那是什么功夫?”
楚少龙说:“小周天法。”
小周天法?薛若冰心中一震。她还记得,老早的时候楚少龙就跟他爸练习了一种很厉害的气功,就是小周天法,只是她不知道小周天法可以疗伤,才这么一问。
楚少龙用热毛巾给她敷过三次后,就喊她站起来,试着使力,果然神奇得很,一点都不痛了。
薛若冰不得不佩服地说:“还算有点本事。”
楚少龙故意说:“这算不得什么本事,小儿科而已。像我们这种经常生活在各种恶劣环境中的人,必须懂得各种各样的自救方法,无论是外科还是内科的医疗常识,以及人体结构等等都必须了如指掌。而且,我爸本来就是个深山的老猎人,懂很多伤病的疗法。”
薛若冰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人才。”
楚少龙一笑,问:“人才跟臭虫能画等号吗?”
薛若冰不想打自己的脸,只好说:“当然,臭虫也分有本事和没本事的。”说着往楼上去了。
老头正从楼上下来,又不免多看了薛若冰一眼,然后对少年说:“阿三,你先看着,客人有什么需要的,招呼一下,我到外面的商店去买点东西回来。”然后也客气地给楚少龙说了,有什么需要就找阿三。
楚少龙点了点头,跟着薛若冰上了楼。
薛若冰从密封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包,把楚少龙支到文于斯休息的那个房间去了,然后才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内衣和外套,还有唯一一双平底布鞋,等铁英雄洗完了澡,她好去洗。
当她正看着一身湿漉漉的自己而用手去整理的时候,楚少龙也过来拿东西了,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薛若冰顿时间羞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问:“你就不知道敲门吗?”
楚少龙看了看门,说:“门都没关,我敲了干什么,提醒一下你吗?”
薛若冰不说话了。
楚少龙也没说什么,从密封袋里拿出自己的衣物,正准备出门去的时候,才突然说:“对了,我们现在是情侣,我们得住在同一个房间,我怎么能去那个房间呢?差点就搞砸了。”
薛若冰气得粉脸陡变,指着楚少龙,只从牙齿缝里蹦出了一个“你”字。
楚少龙走过去,把她的手压了下去,说:“我真不知道你们情报处是什么规矩,但在我们军方,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每一个行动成员都必须做到随时随地地牺牲的准备,这种牺牲包括生活习惯,包括人格尊严,甚至,包括生命。一切都只为了保证行动的最后胜利。”
薛若冰不说话了,因为情报处的规矩比军方更严格。
楚少龙又说:“以后,我们肯定会住在一间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本来呢,为了人前把戏演到以假乱真,在人后也得多加练习,养成习惯。但我知道你不会有这样的牺牲精神,我就退一步——有人的时候我们把戏演好,没人的时候我和你秋毫无犯,怎么样?”
薛若冰坚决地说:“不行!”
楚少龙问:“怎么不行了?”
薛若冰说:“我最大的退步是可以和你住一个屋子,但是不可能跟你睡一张床上,我会恶心和呕吐的!”
楚少龙愣了一下,旋即点头答应:“没问题,我就睡地上吧。沙漠丛林都睡过,房子里至少还能遮风挡雨,没什么的。”
薛若冰洗完澡刚躺下想睡觉,楚少龙便开门进来了,弄得她没法睡了。虽然有约定在先,她睡床上,楚少龙睡地上,可卧室是一个私人空间,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其别扭可想而知。但她除了对楚少龙报以厌恶外,没有别的办法。若要赶楚少龙出去,那是她无道理的过分。
楚少龙把门关上,拉过了一把木椅子,靠着椅子休息。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外面那淅淅沥沥的细雨声,历代的文人墨客都说听雨是一件很有诗意的事情,可楚少龙听着那雨声,有一种莫名的烦躁。这种烦躁一是因为天气,没想到会这么不巧,一到这里就下雨,若不然,他们已经顺利到达沙城了;其二,薛若冰的脾气,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堪称有史以来他遇到的最糟糕的搭档。
在没有最佳默契的情况下,靠这1个人,别说杀小泉森喜郎了,就只是黑蝎这一关就很难过。
说黑蝎是大漠第一势力,一点也不为过,否则堪称世界第一恐怖组织的逆天也不可能找黑蝎合作,而且还是小泉森喜郎亲自到大漠拜访。
所以,楚少龙的心里充满了担忧。薛若冰的本事能派上大用场,可她的脾气很可能成为致命伤。难道这次,他的人生将会在这里画上一个句号?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次任务,为了抓捕一名携款潜逃的不法商人,他和两个“强龙之师”的成员一路追击到边境。但在和不法商人雇佣的杀手的对决中,其中一个成员牺牲,一个成员重伤留下给他打掩护,而他则带伤从沙漠中九死一生地逃回。
那次行动后,上级首长秘密封赐他为“绝杀者”,出必绝杀之意。但他知道,若不是两位战友的牺牲为他争取到了时间,他是绝对不可能逃得掉的。他并不是神,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而已,很多任务的成功,需要团队的默契和牺牲精神。
突然,薛若冰翻身坐起。
楚少龙看得出她在倾听着什么,也跟着凝聚起注意力。果然,听到了车子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应该就是往这边而来。
楚少龙马上起身,跑向窗边,拉开窗帘,透过缝隙向侧边看去,看到了行驶而来的辆越野军车,前面一辆是吉普式,后面两辆是拖斗式。
车子在房子前停下,先是房主老头下车,然后是一群手持5冲锋枪的士兵,杀气腾腾地下了车,往屋里进来。
楚少龙仔细数了一下,除了房主老头之外,连带最后一个连长军衔的军官下车,一共是1个军人。
不用说,这是当地比较有势力的武装力量了。因为他们除了使用的武器火力强大以外,在服装上也存在着军衔的区别,是正规部队的路数。而且这些人的军服上都有一个尤其特别的标志,那就是在臂膀的地方有一条盘绕而吐信的蛇。
对不同地域的民族来说,会以不同的动物甚至植物为图腾;而对军方来说,会用一些事物作为一种力量和精神的标志,可以是虎狼类强大动物,也可以是匕首或者刀剑类利器,但多局限于特种部队,一般部队是不大会用特殊标志的。但对于非政府武装则不一样,他们喜欢弄那些标志性的玩意儿来给自己塑造信仰,提升精神力量。就跟有些古惑仔喜欢在手上文上一条龙或者一个忍字的道理一样。
屋檐下留了两个士兵,其余的都进屋了。
楚少龙看了眼屋子,完全没什么可藏身的地方,于是轻轻地将窗子推开,伸出头往上面一看,在窗子上面10公分的位置有一块伸出来的遮雨板,往上再一米多就是房顶了。
看好周围的环境,他便转身往外面走去。才没走得两步,就已经听到楼梯咚咚地响了,然后“砰!”一声,隔壁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有士兵喊了声:“没人!”
接着,楚少龙的房间也被一脚踢开,门撞在墙上,整个屋子都一抖。
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向了楚少龙和薛若冰。一名士兵喊:“人在这里!”
士兵做好射击的姿势,冲进了屋,然后,那个老头跟军官模样的人也进了屋。军官首先把目光落在薛若冰脸上,眼睛一亮,杀气腾腾的脸上有了笑意,将薛若冰从头看到脚,回头对老头说:“不错,上等货!给将军的话,将军肯定会喜欢。”
老头鸡啄食般地点着头:“嗯,我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没话说了,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女人,连我都忍不住有些冲动了。”
军官笑:“我都只能干瞪眼看着,你就别想了,只有流口水的分。”
老头说:“那是,没这个命。”
薛若冰听着两人的对话,加上军官和老头看她时的猥琐表情,让她心里不由得杀机顿起。
这时候一个士兵进来报告:“深哥,没有人了。”
军官看着老头,问:“你不是说有四个人吗?其他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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