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左右的时候,破天狼打了电话给楚少龙,让他赶过去,带他去见那个重要人物,还让他把王姬(薛若冰)也带上。
两人像情侣一样出发了。
尽管薛若冰心里对楚少龙有滔滔江水般的恨,但那一段路,她挽着楚少龙臂弯的时候,还是很用力。命运会像这个火烧云的傍晚,在最绚烂的时刻之后,落下一张巨大的黑幕,只不过天还会亮,而他们的命运一旦毁灭,将不会再有重生。
如果楚少龙不是在昨天晚上跟那个女人上了床,今天的她也会把自己给楚少龙,她口里说不在乎这种遗憾,但心里还是在乎的。如果就这样死了,怎能不遗憾。
她试图说服自己原谅他,但原谅不了。如果能活出去,她也会为两个人在一起而争取,也许她还是当初的小乐,他还是当初的小龙哥哥,可楚少龙竟然……
她怎么能不恨楚少龙呢?
在见到破天狼的时候,楚少龙还在装着糊涂,问:“狼首领要带我见什么厉害人物,竟然搞得这么神秘?在沙城,还有比狼首领更有分量的人物吗?”
破天狼说:“沙城藏龙卧虎,比我有分量的人物多了去了,楚兄弟见到这个人之后,自然就折服了。”
当下,破天狼对门外的守卫喝令看好,连一只苍蝇也不要飞进来。然后,破天狼打开了里屋的门,楚少龙两人跟着进了里屋,又过了里屋的里屋,就看见了一条约两米宽的巷道,巷道转过一个弯。破天狼在一面墙上绘制出的地图面前站定,在一个标记上点了一下,从地面露出了一处地下楼梯。
破天狼带着两人下了楼梯,在里面按了按钮,然后将地面的洞口关上。
楚少龙称赞:“想不到狼首领的黑蝎谷里竟别有洞天啊!”
破天狼笑道:“楚兄弟你这算拍马屁了吧,听说龙康住的地方九转十弯,三进三出的机关,依山傍水,互相通达,比我这高明得多了吧。”
楚少龙打了个哈哈:“各有千秋,不能一概而论。狼首领的黑蝎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地方很宽,完全是占山为王的感觉啊!”
话说着,已经走出了楼下地道,前面顿时开阔起来,很宽的空地,还有独立的院落。如果不是没有树木和天光,其布局这些简直就跟地面上一样。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穿着不是教士服,而是忍者服,毫无疑问,这些就是“逆天”组织成员,小泉森喜郎的手下!
这一片地下领地,是破天狼安排给小泉森喜郎的。
楚少龙故意装着疑惑地问:“怎么,狼首领手下还训练了这么多忍者吗?”
他如果这都不表示点疑问的话,也显得太不合情理了。
破天狼说:“这不是我的人,而是我要带你去见的这个人物的手下。”
楚少龙问:“国的?”
破天狼一笑:“见了你就知道了。”
很快,进入地下院子的大门,门口有四个忍者,三个男的一个女的,看来是早等着的,因为破天狼对楚少龙说除了他进去以外,其他人都得搜身。
女忍者直接就上前替薛若冰搜身,而男忍者则搜楚少龙。薛若冰身上什么都没有,而楚少龙身上,只有两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搜完身,两人跟着破天狼到了院子正中看上去最气派的一间房子,而在那间房子的两边,楚少龙粗略地看了下,各有差不多将近十间房子,每间房子门口守着两个忍者,加上路上站岗的忍者,加起来最少不低于一百个人!
这一百个忍者,必定都是“逆天”组织里的精英,负责保护小泉森喜郎的安全,就更不用说小泉森喜郎本人是忍术高手,还有破天狼的“黑蝎”杀手了,看来,这注定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劫啊!
破天狼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子,像个笑弥勒,年纪在四十左右。楚少龙和薛若冰自然都认识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逆天”恐怖组织领导人小泉森喜郎,这是一张很熟悉的脸,曾多次出现在对恐怖事件声明负责的录像视频上。
“小泉君?”楚少龙故意失声惊呼。
“怎么,楚兄弟认识小泉君?”破天狼问。
楚少龙说:“我虽然不是做恐怖事业的,但好歹也是一名职业杀手,大家圈子相近,小泉君敢于向世界宣战的那种气魄在我脑子里印象深刻。别人常称赞我杀人够快、够狠,我只要想起小泉君来,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小泉森喜郎一笑,用很生硬且蹩脚的普通话说:“楚老弟过谦了!楚老弟年纪轻轻,名震金三角,是大有作为之人,小泉已迟暮,以后的世界注定属于楚老弟这样的人才。”
当下,楚少龙两人和破天狼被让进了屋。
屋里面还有俩身材中等,黑衣蒙面,背插忍者刀的忍者,蒙得只剩眼睛,但眼珠子灰灰的,跟瞎了一样,没有一点生机和表情,站在那里像一截树桩,对于进屋的楚少龙和破天狼等都没有半点反应。
楚少龙清楚,这两个忍者一定是小泉森喜郎身边的死士保镖,否则不会被这么例外地留在小泉森喜郎屋子里参与机密谈判。
大家分宾主坐定。
楚少龙一脸膜拜的样子,问:“小泉君怎么跋山涉水到这里来了,难道又有什么大动作吗?”
“到沙城来跟狼首领合作,做点小生意。”小泉森喜郎说得比较低调。
“小生意?”楚少龙笑,“小泉君也太谦虚了吧,从我听说过小泉君起,就没有听说过小泉君做的哪一宗生意是小的,无不让人惊骇动容。”
小泉森喜郎一笑:“既然我这屋子让楚老弟你进来了,也就没把你当外人。我就直说了吧,‘911事件’后世界恐怖组织就一蹶不振,我希望能扛起这杆大旗。所以决定先从反恐实力较弱的亚洲做起,而这个国家就是亚洲大国的中国。我到这里来,就是准备和狼首领合作做这么一件事。”
“什么,小泉君准备在中国发动恐怖袭击?”楚少龙装着很意外。
小泉森喜郎点头道:“没错,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正像旭日东升般逐渐崛起,如果能在中国的恐怖袭击成功,就能把亚洲的恐怖势力凝聚起来,咱们就能干一番很大的事情出来,会有那么一天,世界将踩在我们的脚下!”
楚少龙心里在暗骂:就做你娘的白日梦吧。但表面上还得奉承:“小泉君果然好气魄,令我折服啊!”
小泉森喜郎说:“客套话就少说一点了,咱们说正事,让狼首领把楚老弟找来,也是想试着合作合作,不知道楚老弟愿不愿意?”
楚少龙装着受宠若惊的样子,说:“能跟小泉君合作,我三只眼三生有幸,怎么会不愿意呢?怎么合作,小泉君请讲吧。”
小泉森喜郎说:“坦白说,我很欣赏楚老弟的身手,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我听说过,在金三角一带很传神,而且狼首领证实,在西南一带,似乎没有第二个人比楚老弟更行,足可列于世界高手之林。但做职业杀手,确实是浪费了楚老弟的人才,杀一个人,怎么能跟杀一群人相提并论呢?而以楚老弟的才华,完全可以举手投足杀一群人的。所以,我有一个想法,由我们配合,帮你炸了关龙康的监狱,把他救出来,然后支援你们重整旗鼓,此后你们、我,还有狼首领,三股势力齐心协力,互为犄角。在亚洲、欧洲以及中东各建立基地,实现我们把世界踩在脚下的愿望,怎么样?”
楚少龙说:“这应该不叫合作,而是小泉君完全的仗义相助,是不是小泉君应该还有点条件什么的?”
小泉森喜郎一笑,说:“楚老弟果然聪明,我确实还有条件。”
楚少龙问:“什么条件?”
小泉森喜郎说:“龙康老大救出来之后,我们虽然是建立三股超级势力,但凡事都有主次,这三股势力得以逆天为首,其次是狼首领的黑蝎,你们的话语权在末位。毕竟是我和狼首领牺牲自己利益帮你们白手起家,你觉得呢?”
“这不用说,我要是傻子才不答应呢。如果我不答应的话,龙康老大就只能走上刑场,我就只能亡命天涯。小泉君能让我们重新走向辉煌,就算鞍前马后粉身碎骨也不为过。”楚少龙显得特爽快。
小泉森喜郎点头道:“那就好,我们的人今天晚上就会第一批潜入中国境内,分三批完成,先在一个中国的重点城市发动恐怖袭击,把中方的局势搞乱,然后再趁热打铁,炸监狱救龙康。不过炸监狱救龙康的事情,得楚老弟你亲自指挥才行。我和狼首领为你提供人手、武器以及资金,你全盘操作,没问题吧?”
楚少龙欣然答应:“没问题!那我今天晚上就跟着一起过境吗?”
小泉森喜郎说:“不,等第一批人先过去安顿好,你跟着第二批过去。本来你可以等第一次恐怖袭击之后再参与,但是第一次恐怖袭击完成之后,中方必定大为震惊,边境封锁会加强,到时候很难过去,所以让你早点过去,只是为了方便。”
楚少龙点头道:“明白。”
小泉森喜郎说:“行,楚老弟先休息去吧,待出发的时候我会让狼首领通知你。”
楚少龙站起身,那一瞬间,他想对小泉森喜郎出手。他很清楚这是他击杀小泉森喜郎的最好机会,因为小泉森喜郎跟他这么近距离地在一起。但他没有出手,因为他没有把握,小泉森喜郎,破天狼,两个超级忍者,外面还有那么多忍者,他除非能在十秒钟之内杀掉小泉森喜郎,否则外面的忍者必然在十秒钟内冲到。而他想在十秒钟之内杀掉小泉森喜郎,毫无疑问是痴人做梦。即便能杀得了,很快包围过来的忍者也足够将他和薛若冰剁成肉酱!
还是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吧,楚少龙心里叹息了一声,随着破天狼告辞了小泉森喜郎,离开了地下世界。
楚少龙向破天狼告辞的时候,没想到破天狼却让楚少龙跟薛若冰在附近玩玩,稍等一会儿厨师准备好后为他摆宴庆功,庆祝杀了泰东虎。
楚少龙心中一喜,问:“庆功宴,小泉君参加吗?”
破天狼摇头说:“不,小泉君不会随便在外人面前露面的,如果不是楚兄弟在金三角的大名,小泉君绝不会亲自相见,他的安全问题,比楚兄弟你要危险多了。”
楚少龙心里有些许失望,如果小泉森喜郎也出现在酒席上的话,他的击杀计划就会顺利得多了。当下也没说什么,就与薛若冰牵着手四处观赏景色般转悠着,等着仙狐和小泉森喜郎的见面。
仙狐曾说,小泉森喜郎和她见面是在破天狼的办公室,那就是唯一的刺杀机会了。如果小泉森喜郎在地下世界的话,他们连小泉森喜郎的一根头发也未必有把握碰得到。那一百多个忍者,不是开玩笑的。
走到一处开阔地上,两个人站住了脚步。
夕阳已经西落,天边那些燃烧过的云彩也已经熄灭,升上暗黑即将到来的最后一片深蓝,四周树木苍翠,倦鸟归巢。
一场盛大的杀机即将开始,在这场杀机里,人会像树桩般倒下。
楚少龙扶过薛若冰的肩膀。
薛若冰的心里颤了下,她看到了楚少龙看着她时的满眼深情,看见了楚少龙凑过来的嘴巴,她想闪躲的,因为她心里那么恨他。但她没有闪躲,因为她知道在四周的树林里到处都是眼睛。
楚少龙吻着她,没有一丝的邪念,只是将她抱得很紧,不想分开。
很久以后,楚少龙凝望着她,说:“记得我曾拜托过你一件事吗?如果我回不去的话,记得抽时间去帮我看下我爸妈,最好是能想法把我爸和薛叔叔之间的矛盾化解了。”
薛若冰的身子强烈一震,看着楚少龙失声问:“你说什么?”
楚少龙说:“我知道你就是小乐,我也知道你把我认出来了,本来我不想戳穿的,可是,我知道有些话这个时候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薛若冰心里一片波涛汹涌惊涛骇浪的,楚少龙竟然早就知道她是小乐?她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服目光肆掠的羞辱,但楚少龙都说得这么肯定了,她也无可否认,只是语气生硬地说:“我就是小乐,我就不认你又怎么样?”
楚少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自从薛叔叔把你领走以后,我就没见我爸笑过,他总是一个人喝闷酒,看着远方出神。我知道他和薛叔叔曾经是生死战友,也许像我们这样地并肩战斗过,那是一个人一辈子最珍惜的岁月,破裂了会心疼。所以,如果你有办法,到时候希望你能帮忙化解这段恩怨。”
“化解恩怨,有必要吗?”薛若冰怀着对楚少龙的恨,抱着像父辈一样老死不相往来的念头。
楚少龙问:“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作为后辈的,应该把他们老一辈的心结给解开吗?”
薛若冰说:“我没有在我爸那里看到什么心结,人生总是这样,走过多长的路,最终都会有散去,我爸看得很淡然,而且,你应该知道有个成语叫今非昔比。你不要一口一个薛叔叔喊得这么亲热了,我爸要听得到的话,会很刺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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