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扭头打量他。虽然已是春日,但还有些凉,这位却已经穿单衣了。俞嬴的目光从他英气的眉眼下滑到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唇、方正的下颌,再到颈间的喉结、因操练而汗湿的衣领和宽阔的胸膛,又在劲瘦的腰身和两条长腿上扫了一圈才回转,看向远处的青草地,真是一片大好的春光啊。
令翊清清嗓子:“先生看我做什么?”
“都尉刚才不是说俞嬴沉思默默吗?都尉就是我所思之人。”
令翊绷住。
“俞嬴就想啊,都尉到底做了什么,让将军临行还嘱咐‘莫要惹事’?”
令翊松了下来,抿嘴,双手抱着肩,扭头看她。
俞嬴笑起来。
令翊也笑了,放下手臂,用脚踢一下草地,掐起一根长草茎在手里捻着玩。
两个人站在大营空地上,一起看向新河和对面的山坡,更远的地方是弱津城。
令翊突然问:“先生与埋在对面山坡上的公子景嬴很熟悉吗?”
“算不上很熟,公子过世的时候,我不过才几岁。”俞嬴摇头。
“那为何专程来祭拜?”
俞嬴笑道:“不过是顺便罢了。俞嬴无家无国之人,四海飘零,恰好走到此间。听说公子埋骨于此,我与公子既是同宗,又是同门,自然是要拜一拜的。”
俞嬴挑眉笑问令翊:“都尉这是还疑心我是齐国细作呢?”
“我若疑心先生,就不当面问了。”令翊淡淡地道。
俞嬴愿意哄他,当下作态赔礼:“是俞嬴错怪都尉了。都尉对俞嬴如此信任,俞嬴铭感五内。”
哪知却没哄好,令翊神色越发淡了:“先生嘴里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自己知道。”
俞嬴看看他,笑了,没再说什么。
令翊却开了口:“那日,我与叔父问了关于公子景嬴的事。”
俞嬴扭头看他。
“女子少有谥号,公子有谥,是因为君上感公子高义。公子以一己之力,息了齐赵干戈,救齐侯于河间。齐侯受伤奔燕,跟君上哭诉。君上虽不敢收留齐侯,对公子景嬴却极称赞,曾感叹:‘若燕有吕齐之日,不知是否有此义士,不爱其身,千里奔走,救燕室于刀兵危难之间。’”
“公子果然高义!真忠贞之士也。”俞嬴感慨道。俞嬴终于知道“景”是怎么来的了,燕侯对我的误会有点深哪……
令朔“呵”一声:“她又不是吕氏旧人,齐侯那种一辈子除了‘无能’别无他事的人,有什么值得她忠的?她为何要忠?一个能说得赵国退兵的人,不会是这样一个愚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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