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眼前闪现某个颀然的身影,笑得越发尴尬了,含含糊糊地道:“从前年纪小,自然……”
“便是那位与先生上巳节共游桃花渡的君子吗?”令翊语气很是认真。
俞嬴抬眼看他。
两人对视。
俞嬴先挪开眼睛。若此时还没觉察什么,俞嬴便不是擅察人心的谋士,从前那些年也白活了。俞嬴有些后悔不该招惹他,一个少年人将真心系在自己这种两世为人早就没了真心实意的野鬼身上,注定白白伤心。
这么好的年轻人……
俞嬴决定快刀斩乱麻,清清嗓子道:“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是上巳节共游的那个。”
“燕人吗?”
俞嬴点头:“燕人。”
“先生留在燕国助燕一臂之力,也有这位君子的缘故吧?”令翊垂下眼问。
俞嬴硬起心肠:“一则为了答谢君上安葬族姊景嬴之恩,一则也确实有些他的缘故。”
令翊点头。
两人之间一时冷了场。
俞嬴若无其事地扯起旁的:“还不曾问,将军是怎么找到那个宅子的?”
“听犀和鹰说劫持先生的是那个黑衣人。与我等有大恩怨的便是两次侵燕的齐军了,能混在那些世家子中的,一定不是平常军将的兄弟子侄。我仔细回忆,那黑衣人眉眼似乎与田唐有几分相似,便带人去田唐宅旁盯守。
“鹰认出一个劫持你的侍从,这侍从匆匆回去,带了弓弩甲士出来,却又与弓弩甲士分路而行,我猜那些弓弩甲士是去什么管仲点将台等着伏击我的,而那个侍从则去给黑衣人报讯。”
俞嬴点头,很想称赞令翊机智——也确实值得称赞,短短时间内,于无可探查处找到这么一点蛛丝马迹,又凭着这点蛛丝马迹寻到那处宅院,令翊之细心胆大不下其勇猛武力,不愧是燕国最年轻的将军。但有刚才的事,俞嬴说话就谨慎起来。
还不待她说什么,令翊道:“先生养养神吧。
俞嬴笑一下,也便不再说什么,依言闭目养神——闭上眼便看不见令翊的脸,看不见那双带着失落悲伤,满是真诚的少年人的眼睛。
临淄城北田克所在宅院
田克长跪于田向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看他一眼,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一顿的样子,面对田向时却是小心陪笑:“相邦看在先父份上饶他这一次,功一定好好管教,不再让他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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