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桓公时,相邦管仲治水,在齐国境内修筑堤坝,疏通沟渠,使得许多水害变为水利,诸水沿岸沃野千里,子民衣食丰足,官中储存粮食的仓廪林立,至今还留下一些带有“仓”或“廪”的地名。
可惜几百年过去,如今许多管子时修建的堤坝已经坍塌损毁,一些沟渠也壅塞甚至成了平地,当年管子之功,十不余二三。田向是想着将这件事再重新做起来。
田向为相几年来,头两三年受田原约制,处处掣肘,齐侯又好战,对外征伐不少,田向只能慢慢撬动田原,如今好赖算是清除了些田原的势力,去岁两场征伐都不算大战,今年又还没有要战的迹象,正好在这征伐的空隙里整治这些内政。
但兴修水利,从来不是易事,更何况如今朝中百事俱废而待兴,千头万绪。田向与司空淳子洵说,先遣水官走访国内各主要水流池泊所在,将目前诸水境况详实记录下来,再看先修哪里,其后修哪里,怎么修。
淳子洵是去岁田向举荐、齐侯新拔擢的司空,是个做实事的人。虽知道治水之事难,却并不推三阻四的,当下与田向提了几个擅治水的人,又说了自己知道的几条水流的境况。
见完淳子洵,田向便坐车进宫见齐侯,一则是说新泮宫建成,一则便是兴修水利之事。
齐侯笑问:“这么快就建成了?淳子洵做事倒是麻利。看那图,寡人还只当得到年末或是明年呢。既建好了,那便让卜官卜个吉期,让诸贤士子搬家,让他们也看看寡人招贤纳士的诚意。”
田向笑道:“君上太实在,诚意只做出来,却未曾摆出来,有的人未免觉察不到。”
齐侯看他。
“学宫这样的地方,岂能无匾额题书?君上何妨亲自题写一二,比如正殿匾额?若君上实在谦逊,也可去拜访大贤,请其题写。诸贤或许于‘利’上看得甚轻,却往往堪不破‘名’,堪破‘名’的,又往往对其道有执念,学宫是传道授业解惑之所,为其题书匾额,想来没有哪位大贤会拒绝。”
齐侯拊掌,笑道:“善!”
齐侯性子粗,又好战,特别是去年伐鲁,被骂得不轻,虽面上说“那帮腐儒知道什么”,心里又岂能真的不在意?齐侯还是想着做一个好君主的。一个好君主,不能只有征伐之功,还得在列国、在百姓庶民、在贤者士人中有令名——就像魏文侯那样。
田向说的就是怎么让他有令名的办法。
齐侯笑道:“还得是兄长你!就是懂这些读书人,哈哈哈哈……”
田向笑道:“也合该请人写文章勒石并铸鼎器,记录这一盛世盛举。”
齐侯笑着连声称善。
田向又说兴修水利的事。对这样一听便是善政的事,齐侯一般都是支持的。
田向不瞒他:“几百年了,当年管子治水之功,十不余二三。都整修起来,旷日持久,非三年五载便能成的。兴修水利,要征发大量徭役,花费大量财货,既征发了徭役,便要减免赋敛……但这是利于万民、功在千秋的大事。向伏望君上能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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